大將軍權傾朝野,隱隱有八王爺當年之勢,手中更是接過了八王爺的帥旗,籠絡了不少舊黨,豢養了不少門客。有如此背景,一些不為人知的情報自然也是信手拈來,追求東極門人一事,便在這些情報當中。
秋舫聞言,心頭重重一顫,深吸一口氣道:「那又如何?」
「此事,閣下必是知情的。妖在人間橫行無忌,不知這樣的妖,當殺不當殺?」
不愧是大將軍最為放心的人之一,葉雲三言兩語便說得秋舫啞口無言,若換做旁人,秋舫還能說上一句只要殺的是壞人那便無礙,可當事之人,卻是自己,自己罵自己之事,秋舫並不想做。
「葉先生高論。」風政聞言,側過身子,向著葉雲微微一鞠道,那模樣甚是欽佩。
葉雲還了一禮,繼續向著吳秋舫說道:「不過閣下定然是那妖的同黨,今夜到此,想必是為了救人,救妖,便是與人為敵,閣下可想好了?」
隨著葉雲的話音一落,葉綾雪原本漆黑的雙眸又泛起藍火,那一抹藍火滲在空中,清冷而孤絕。秋舫用餘光瞥了一眼,知道葉綾雪開啟了她的融蝶三炎瞳。
「難道諸位當真如此瞧我不起?」
秋舫繼續裝腔作勢道,他知道何望舒曾說過,金面黑衣人已經半隻腳邁入第一類人的境界,此刻他也只敢將這件事拿出來嚇唬一下對方。
可風政等人見慣了大風大浪,豈是嚇大的,還不等風政動手,葉雲便再度開口道:「在下孫女,特向前輩討教幾招。」
葉雲的話音一落,葉綾雪便是身形一動,那柄她從不離身的油紙傘率先飛到空中,突地展開,一片藍色火海在瞬間蔓延開來。
不妙!
秋舫心中大駭,他知道眼前的女子絕非普通人,但他不曾預料得到,葉綾雪的修行資質乃是人間佼佼,年紀輕輕卻早已踏入第三類人的門檻。
就算秋舫再不畏死,也絕不可能坐以待斃,他抿緊雙唇,念起身動,身形快若一道閃電,朝著後方疾射而走。與此同時,他手中也不閒著,將體內法力凝聚於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藍光弧線,一道化物符登時繪就。
不過須臾,一柄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長劍便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面對葉綾雪鋪天襲來的藍色火海,秋舫咬緊牙關,挺身而出,只見他手中一劍金光粲然,氣勢頗為恢宏。
這是斬天劍訣中的颯踏流星。那日在洛城郊外,蘆戌道人便曾使過。
秋舫原本就在晏青雲珍藏的各類劍訣之中學到過此招,但缺於實戰,因此不知應當在何時何地如何使出。正巧見到蘆戌道人使出之後,這才知道此招以快制強,頗具奇效,
便將此作為破解這漫無邊際的藍色火海的奇招。
一聲出招,劍光一現,金光直直竄入火海之中。
「竟敢以一敵四,究竟是何許人也?」
一直未發一言的祖霖在旁邊安靜地看了良久,手中緊緊捏住早已將白布悉數褪去的御魂幡,漠然開口說道。
葉雲聞言,跟著點了點頭,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不禁腹誹道:「這金面黑衣人瞧上去可不像是有多高的道行,怎麼敢在此造次?」
一旁的風政哪會猜不到二人此刻心中所想,一邊注視著葉綾雪馭使曼妙如蝶舞的藍色火焰,一邊緩緩搖頭道:「假扮之人的罷了,那晚闖入墨宗者,可比眼前這人厲害幾個層次許多。」
像風政這樣的老狐狸,怎會發現不了眼前的金面黑衣人並非真正的金面黑衣人,而是他人假扮。之所以隱忍不發,為的便是瞧瞧眼前這人要玩出個什麼花樣來。
只可惜,葉雲對這一切並不知情。他壓根不曾見過什麼金面黑衣人,只是覺得秋舫本領不高,卻敢在他們面前逞兇耍橫,因此才讓葉綾雪出手教訓一下對方。而這一手棋,無意間逼得吳秋舫暴露出來,也壞了風政繼續追問的計謀。
「哦。」聽風政解釋了一番,葉雲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旋即又道:「這人用劍?徵侯山?」
這人世間能夠憑空畫符者不過寥寥數人,一個在妖域,一個隱居震明山十六載,而另一個,是沒幾個人認識的小屁孩。因此葉雲見到秋舫手中握劍,未見過黃符紙,便以為他使劍,哪曾想過他竟能隨手便畫就一張符籙。
「不會,徵侯山不會與我們為敵。」風政卻斬釘截鐵地說道,墨宗與徵侯山的交情普普通通,但兩者都與東極門不睦,敵人的敵人,就算做不了朋友,也不會再成為敵人。
「這倒也是,看來此人是故意使劍,以便把真本事隱藏起來,目的是不想讓我們瞧出他的底細。」
葉雲輕鬆地笑道,他知道眼前之人道行不高,絕對勝不過葉綾雪。只是憑藉這般本領便敢來自尋死路,大抵是個莽撞的毛頭小子。
他所猜測倒也不錯,秋舫今夜的行為可謂是孤注一擲,不為其他,就算嚇阻不了風政,也一定要分風政的心,令他沒那麼容易去操控阿魚的心智。
只是這樣的賭局,是把頭懸在褲腰帶上的,稍有不慎,小命便要丟在這裡。
但不得不說,秋舫的運勢當真是不差,命運的羅盤終究還是指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