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停留得很短暫,卻像一根針扎進秋舫的胸口,令他幾近昏厥,身形也跟著晃動幾下,連忙趴倒在床沿。
屋中的金光漸漸消弭散盡,窗戶很小很窄,恰逢晚霞見收,只有一點餘暉灑落進來,還抵不上一盞青燈的明亮。秋舫緩緩歸息吐納,體內湧動的法力漸漸平靜下來。
他原本以為這一場混亂終於是要結束了,殊不知舊事未去,新煩又添。
“吳師兄,又見面咯。”
一個有幾分熟稔的聲音在空蕩的柴房中響起,秋舫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跳下床來。
只見一道冒著金光的虛像緩緩浮現,隨機在柴房之中四處晃盪。定睛再看,這不正是前些日子才出現在秋舫夢境裡的李長風嗎,不知道他施展了什麼秘法,此刻竟以靈體之態出現在秋舫跟前。
“長風師弟?”秋舫猶疑地問了一句,他不曾見過此法,加之方才的驚疑未定,不免有些不解。
李長風的左眼與秋舫的右眼頗為相似,同樣散發著奪目光彩,看得秋舫更加疑惑。
“吳師兄還不快謝謝我。”李長風操著稚嫩且尖銳的聲音說著,一邊說還一邊笑個不停,一副計謀得成的模樣。
“謝?”
李長風不說還不打緊,這一說,秋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是送他一寶,這寶還沒見到,命卻丟了快一半。饒是平常彬彬有禮的他,也不禁露出暴躁的神色,似乎就要上手打人了一般。
“怎麼,此寶可是仙人所賜,吳師兄這都不滿意?”
李長風倒是頗為淡然,絲毫不理會快要暴跳如雷的秋舫,反倒打起他的趣來。
秋舫沒好氣地啐了一口:“這哪是仙人,這是殺人。”
“嘿嘿,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吳師兄怎麼變得如此牙尖嘴利起來了。”李長風努了努嘴,看似天真無邪的臉龐之下,藏了一肚子壞水。
秋舫清楚,眼前的虛像並非實體,就算自己動手打人也只會撲一個空。想通此節,竟洩了氣一般往床上一癱,恨恨罵了一句:“長風師弟真是好手段,這幾日被你的異寶折騰得死去活來,得虧我福大命大。”
不自覺間,秋舫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何望舒,陰陽怪氣幾句信手拈來。
“這可是世人求而不得的玄霄九雷瞳,你也太不識貨了吧。”
說到玄霄九雷瞳時,李長風的頭昂了起來,好像這的確是個什麼不得了的寶貝。
雖然秋舫是聞所未聞,但以李長風的性子而言,既然說得如此煞有其事,說明也有幾分可信。
念及於此,他反倒賣了一個關子:“什麼雷瞳水瞳的,還不如自己的眼睛好使。”
“嘿!”
這回換李長風有些氣急,就連鼻子眼睛都快要皺到一起,不爽地拖著狹長的音調叫了一聲。
旋即,他又接著道:“前幾日,是不是有九道天雷落下?”
“是曾颳風打雷還下雨來著。”秋舫故作淡然,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那就是了,那可是九道雷劫,你竟然完好無損,實乃小瞧你了。”李長風悠悠說道,好像這九道雷劫極其恐怖。
以李長風十歲孩童的身份,會恐懼的東西多了去了,不是都說小孩子家最怕打雷閃電麼?
秋舫在心中默唸道,不過卻不曾將此話說出口來,畢竟李長風雖然長得像個小孩子,也確實稚氣未脫,但有時行事卻頗為成熟和詭異,哪裡和十歲孩童聯絡得起來。
“打雷,誰沒見過?”
“此雷非彼雷,而是你獲得玄霄九雷瞳時,仙人降下的雷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體膚,這九道雷劫,俗稱驚雷九變,便是衝你而來。想我當初獲得此瞳,九道雷劫電得我是,嘖嘖嘖,都快成焦炭了。”
李長風回想起故去的光景,虛像都跟著顫動一下,一臉的慘然。
“除了痛了一些,我倒是沒覺得有多厲害。”秋舫慢條斯理地說道,旋即一想,這所謂的驚雷九變,的的確確沒有落在自己身上。
不過,聯想起墨宗護宗結界被破,墨宗的許多處庭院山石也被炸得支離破碎。
難不成,是墨宗替自己扛下了所有?
秋舫心中突然有一絲想笑。
但面對李長風,他卻清了清嗓子,再淡然地補充一句:“區區幾道天雷有何可懼?長風師弟需得多加修煉啊。”
唇槍舌戰並非秋舫強項,只是眼前的李長風並不像對他心存歹意之人,加之年紀尚淺,又得叫自己一聲師兄,那自然要拿捏起師兄的做派來。
李長風見狀,“呸”了一聲,又道:“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小子要說機緣,還真是不賴。”
此言一出,自然是罵秋舫有人替他渡劫,自己卻瀟灑自如地拿了寶貝。
秋舫卻當做沒有聽見,面色一肅,沉聲問道:“不過請問師弟,這所謂的玄霄九雷瞳,有何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