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便是墨經?
秋舫看著密密麻麻涌來的文字,竟當場盤腿而坐,靜靜感知起來,周身法力也被這些文字引動,匯聚到眉心之處的空間裡,緩緩凝結成一粒極小的黑色珠子。
但好景不長,一道不屬於他的氣息從眉心傳來,緩緩遊動,好像對秋舫的身體並不熟悉。秋舫感知到這股氣息並不強大,但卻謹慎,一步一頓地向深處探來。
不好!
他即刻猜到這是風隨星方才注入的法力,這股法力還初來乍到,對秋舫體內的虛虛實實還看不真切,正如同一條新生的小蛇跌落山澗,充滿新奇的目光四處飄蕩,明明對周遭帶著一股懼意,卻不肯拋下自己的好奇之心。
可不能讓她發現了自己體內的秘密,秋舫轉念一想,趕緊控制住被法珠牽動的法力,避免被風隨星發現端倪。
好在風隨星並非絕頂高手,藉由法力查探,也未察覺到秋舫身體內的異樣之處,只是催動秋舫眉心處的法珠,不多時,那顆漆黑的法珠便,迸發出一陣更強勁的光芒。
見效果不錯,風隨星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一點頭,無聲無息地垂下手來。
“你還知道閉眼打坐呢?”風隨星瞥了少年一眼,冷然說道。
吳秋舫將眼睛睜開,才靦腆笑道:“小時候看過一些關於仙人的畫冊,學著上邊的仙人而做。”
秋舫壓制住身體內一樣的變化,若無其事地與風隨星搭著話。他很清楚,眉心的黑色法珠正是墨經已在他體內執行的體現。
“仙人...”
聽聞這兩個字,風隨星蹙起了眉頭,前幾日與風政交談,風政也曾提及仙人一說,雖不知道真假虛實,但她卻隱隱對所謂的仙人心存不滿。
秋舫並不順著她說,反倒是問了一句:“小姐,敢問我眉心有一股暖意是怎麼回事?”
他一邊說,一邊撫摸著自己的眉心,臉上皆是不解。
“我用法力催動你眉心法珠成型,等會你認真消化她。”風隨星略一擺手,隨口說了一句,好像這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秋舫自然也知道,風隨星道行尚處微末,助他一臂之力的確不值得稱讚。
但少年郎卻狡黠一笑,連忙恭維連連:“小姐道行深厚,小的一定勤加修煉,爭取早日為小姐開疆拓土。”
雖然秋舫最近也學會咬著牙、捏著鼻子去恭維別人,但用詞卻略顯生疏,惹得風隨星一聲冷哼道:“還開疆拓土,我又不是將軍,哪需要你去做這些事情。你若是能在三個...半年之內將墨經修至二層,我就算燒了高香了。”
風隨星本想說秋舫在三個月裡將墨經修至二層便算他修煉精進迅速,但想到秋舫有些愚笨的模樣,便又換了個口氣。
秋舫對墨經瞭解不深,也不知道修煉至第二層的難度究竟有多高,更甚至他打心底裡瞧不上墨宗的功法,覺得修煉這勞什子的玩意實在是浪費了自己的修煉時間。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再多辯駁,只好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只想把嘮叨個沒完的風隨星打發走。
見此間事情暫且已了,風隨星有些意興闌珊,她微微撅起小嘴,皺著眉心,說道:“功法已經交給了你,先下去吧,我也去給爹爹說道說道。”
風隨星擺了擺手,便丟下秋舫,獨自一人往風政的住處行去。
秋舫回到屋中,安靜的盤膝打坐,雙眼緊緊閉在一起,那副小道士的神采又回到了他的臉上。
迎著窗外吹拂而來的清風,秋舫解開對體內法力的壓制,任由這群壓抑已久的玩意在體內橫衝直撞。好在東極門沒有修煉特定的功法,墨經在體內散發出的法力與秋舫原本的法力並未產生衝突,反倒是交漆相投般契合,讓秋舫暗中鬆了口氣。
秋舫緊閉雙眼,靜心感受起這股新鮮的法力來,忽然間腦海中明光一掠,驟然迸出許多他不曾見過的畫面來,這些畫面有震明山尖飄蕩的浮雲、有東極門錯綜複雜的迴廊、有茅屋裡摞成山高的舊書,還有許多許多東西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卻獨獨缺了他熟識的人的影子。
這一剎那,他心頭一酸,這些日子為了更好潛伏而不得不做的事情也跟著浮現在他心頭,只覺得人間爭鬥也太為難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