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動手之人,並沒有風隨雲,否則這負傷少年怕是活不到此時。
不過真實的判斷並不能說出口來,秋舫眉峰一挑,裝出自己也看不明白的姿態來,朝著風隨雲說道。
風隨雲聽了他的話,聳了聳鼻子,並未點破這負傷少年並不會死,而是沉吟起來。
“若是死了,那就幫我埋了他。”
這墨宗的小少爺在說這話時,黑眸蒙上一成深深的霧靄。
自打第一日見了風隨雲起,秋舫便隱隱有些心中不安,面前這人雖然長得眉清目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但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之間總是透出一股怪異,讓人虛實難辨。
“遵命。”
雖然心中囁嚅不停,但秋舫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哼。”風隨雲又是一聲冷笑,他瞧秋風如此恭順,這負傷少年又是人事不省,似乎有些意興闌珊,轉身便要離去。
沒等他邁出一步,卻又驀然回首,上下打量著吳秋舫,令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有怎樣的心思。
“正好,你隨我來。”
風隨雲凝眸瞧著秋舫,嘴角微微勾起,眼神裡又透出一股逼人的詭異。
“少爺有何吩咐?”
秋舫多少猜到臨鋪少年負傷與風隨雲有關,雖然自認自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但聽了風隨雲的召喚,心中不免難安。
“你可別像其他人那樣,廢話連篇。”風隨雲並不理會秋舫的疑問,而是換上冷臉,伸腿踢開腳邊的不知誰裝滿衣物的竹筐,便是大步往外走去。
秋舫咬了咬牙,瞧這情形,是不得不去走上一遭了,只好硬起心腸,也不再顧及正呻吟不休的負傷少年,隨著風隨雲走了出去。
秋舫頓足注目,在他看來,墨宗小姐與少爺的屋子截然不同。
風隨雲的院子陰暗潮溼,竟無人伺候著,屋子兩側的窗戶閉得嚴絲合縫。秋舫踏進門來,看著廳內擺設,不說清雅但也不亂,有些古樸的屏風竟似蒙了層灰,這一副久久無人居住的模樣令少年郎心生疑惑。
“脫掉吧。”
風隨雲背對著秋舫,手持扇柄,往落灰的木桌上用力一扇,輕鬆拂去桌案上的灰塵。他一邊拂拭,一邊朝秋舫說著。
秋舫聞言,一下子抬起頭來,愣愣地望著風隨雲,不知他有何用意。
“怎麼,沒聽明白?”
桌案已經被風隨雲清理得乾乾淨淨,只見他微微一蹭,便是將屁股挪上案面。
“少爺何意?”
秋舫不解,心中暗罵道哪有一個大男人叫另一個男人寬衣解帶的。
“叫你脫掉衣衫來瞧瞧。”風隨雲重複了一句,更是將右腿也提到案面上立著。
秋舫擰緊雙眉,不禁往後退開一小步:“小的瘦骨嶙峋,還是不要擾了少爺雅興。”
雖然秋舫不懂男女之事,但卻有羞恥之心,不得隨意在他人面前褪盡衣衫的道理終歸是知道的,見風隨雲提出無理要求,自然有所顧忌,寧願冒著被責罰的風險,也不想就範。
“那你聽過什麼叫‘日夕懷春意,此歡不可絕’麼?”
風隨雲見秋舫這幅不肯從的模樣,更是繞有興致的支起身子來,把玩著紈扇尾巴上的玉墜子。
見他話語之間逐漸露骨,秋舫心中泛起一陣寒意,抿緊嘴唇,再往後退了一步,就連雙指也悄然並在一起。
這少年郎是打定了主意,雖然不知這風隨雲究竟要幹些什麼,但墨宗裡邊就沒兩個善茬,若是逼他就範,大不了與他打一場再開溜,反正有何望舒在附近,也不是絕無可能保全他的性命。
可少年終歸是多了幾分運氣,此刻木門外邊,卻徑直傳來一個聲音,響徹堂中。
秋舫屏息一聽,只聞得一句。
“那你又聽過最是春意留不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