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隨星這一句話從樹屋內落下,引得在場之人無不驚詫。
這是叫我麼?
秋舫心中默默唸道,旋即他抬眼打量一圈眾人,只見他們都目不轉睛地盯住自己。
“還在磨蹭什麼?”樹屋內又傳來一聲催促,聲音的主人明顯有些不悅。
秋舫瞧這陣勢,心中大抵知道風隨星所喚之人是自己,他咬了咬牙,權當送佛送上西,硬著頭皮便邁開步子,順著樹幹上精心打磨出來的樓梯往上而去。
樹屋之上,花香四溢,木門有些老舊,看得出在此屹立了好些個年生,竟被歲月浸出一層花香來。
秋舫抬手輕輕敲門,沒有風隨星的指令,他也不敢貿然進去。
“進來。”屋內傳來風隨星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落在吳秋舫的耳中,總覺得有幾分微顫。
“打擾了。”少年郎也不再猶豫,得了指示便推門而入。
秋舫雙腳落在屋內,他努力裝出不敢直視大小姐的卑微模樣,側著身子輕輕關上門來。
“我美嗎?”風隨星冷不防地一問,秋舫關門的手跟著顫了一下。
他稍一愣神,抬眼瞧著風隨星道:“小姐何出此言。”
“何必問東問西,你只管回答便是。”風隨星依舊不改那副傲慢,只是語氣裡多了幾分侷促。
有了集市一戰,風隨星的樣貌早是深深鐫刻在吳秋舫腦海裡,沒個一年半載,斷是忘卻不了。但此時若真要少年郎對著一個妙齡女子去認真打量,總歸免不了羞澀。但不去瞧上一瞧,不管他說什麼,風隨星也都會覺得敷衍,免不了又是一場雷霆大發。一番思索後,秋舫扭動僵硬的脖子,瞟了一眼這妖女的鼻尖,便又將頭低了下來。
頓了片刻,秋舫便是恭敬地一拱手:“小姐天容之姿,小子怎敢置喙。”
話一出口,秋舫心中便泛起一陣難受,雖然風隨星的確是面容姣好,但自打熊珺祺手刃骨魔使之後,不想也知道東極門與墨宗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如今還要自己去說什麼阿諛奉承的話語,實在難於啟齒了一些。
不過念頭到了此處,吳秋舫心中不免有些納悶,亡了一位墨使,墨宗竟然沒有絲毫反應,就算是秘不發喪,也不該如此平靜。
風隨星哪裡知道吳秋舫此刻的腦子裡正在盤算什麼,仍舊是昂著頭顱,眼中有光亮閃過,明明已經難掩心中竊喜,卻要故作姿態,冷哼了一聲,未去接吳秋舫的話。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尷尬,二人在這樹屋裡四顧無言。秋舫是斷然不願再去說些什麼溜鬚拍馬的話語,而風隨星聽了一句誇讚,竟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小妖女究竟想幹什麼呢?秋舫在心中咕噥了一句。這沒由頭地向下人問這麼一句話,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此言當真?”風隨星沉默良久,終於是開口打破令人窒息的寧靜。
秋舫的頭一直低低埋著,他微微一蹙眉頭,強忍心中惱意,答上一句:“此言當真。”
“你若敢說半句假話,我定把你嘴給撕爛。”
風隨星這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明明少年說的話甚合她的心意,但在她這還是討不了好。
吳秋舫再也不想多說什麼討好之言,只是平靜道:“小子不敢說謊,不知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風隨星見秋舫岔開了話題,便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不似起初慍惱,背過身去擺了擺手道:“無事了,你下去吧。”
“小的先行告退了。”
在樹屋之內,秋舫如坐針氈,見風隨星不再刁難,巴不得溜之大吉。
“等下。”
不等秋舫邁出步子,風隨星便喚住了他。
“小姐還有何吩咐。”
風隨星此刻已是面無表情,只是一揮手:“你可別像下邊那些嘴碎的婢子一樣。”
這話外音自然是讓秋舫口風嚴實一點,好在秋舫歷經這一摞磨難,多少也學會了些察言觀色,不似先前的木訥腦袋,自然一口應承下來。
話到此處,風隨星也沒什麼好交代的了,也不再管秋舫是走是留,徑直便往裡屋去了。
但瞧得出她心情愉悅了不少。
下了樓來,秋舫只覺渾身輕鬆,樹屋裡邊雖然藏著少女閨房的香氣,卻也帶給他一種窒息的壓迫。好在易容之術高明,沒被風隨星瞧出什麼端倪來,否則怕是要血濺五步。
“嘿!”一個女聲從秋舫身側傳來,隨即而來的還有一個軟軟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來人是先前的紅月。
秋舫有一身道行,凡人接近他自然知曉,並未被紅月突如其來的問候給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