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得了誇讚,尤其是師叔們的誇讚,臉上露出欣喜,急急忙忙便往外走去。
見傅朝走遠,眾人的臉色也漸漸歸於平靜。
“你說廟堂,有何事?”
周宗的臉色說不上平靜,看得出有深深的憂慮藏在他的眼底。東極門是人君在塵世裡御用的左膀右臂,但這不代表在人君跟前能得到完全的信任。
統御江山之人,不可能將心完全託付給另一個人或勢力。不僅是周宗,他的師兄弟們也諳熟這個道理,自然也看得出周宗的擔憂是何物。
“人君今兒一早便傳令過來,兩件事。第一件,召你入皇城。”
鍾寇聲音低沉,此事是段謀告訴他的,東極門的暗探在暗處待了多年,殊不知暗探的深厚,還有人藏在陰暗裡。
“所為何事?”周宗明知故問道,似乎要鍾寇說出實情,他才肯善罷甘休。
但鍾寇一臉愁雲,張嘴說出一個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人君說數年未見,想與你敘敘舊。”
“哦...”
周宗不由地陷入沉思。他心裡清楚得很,秋舫下山不過寥寥數日,人君定是收到了情報。不,甚至在他被晏青雲叫上山時,人君便已經起疑。此次要他入皇城,說是敘舊,實則質問,看來這頓鴻門宴,不得不嚐嚐滋味了。
“四師兄以你身體抱恙,需臥床靜養為由推辭了。”鍾寇雙眉緊蹙,緩緩補充道,“我想應該一時無憂,只是辛苦你演幾天戲了。”
“聽說人君這些年深居簡出,對廟堂和塵世,都過問得不多。”林芸見他們二人眉頭緊鎖,一臉的不痛快,便張嘴勸慰道。言下之意自然是說人君不一定是為秋舫而來。
“天下的君主,不可只瞧表象。”周宗鄭重地說道,他將桌上的茶杯握在手中,裡邊沒有茶水,空蕩蕩的。
他把玩一陣,又隨手將茶杯甩在桌上,雖不曾摔壞,但撞出一聲悶響,在木桌上滾了一圈。
看得出,周宗有些煩躁。
“也罷,君令難違,反正紙包不住火,過些日子我去一趟便是。第二件又是何事?”
“八王爺舊部疑似與洛城勢力有染。”鍾寇一字一頓地說道,此事依舊非同小可。
其他人聞言,紛紛將驚愕的目光落在秋舫身上。
聽聞“八王爺”三個字時,秋舫的眼睛睜大了些,但心中卻未興起多大的波瀾。都說他是八王爺的孫子,但他對八王爺卻沒有什麼感覺,好像只是個陌生人一般。查案一事,更是覺得查與不查,好像都沒有什麼要緊的。
但其他人並不這樣想,人生一世,親情、友情、愛情,各種各樣的羈絆繪就了一張鋪天的網,這張網又網羅萬物,最終匯聚成了人間。他們與秋舫不同,縱橫人間數十載,早已數不清身邊有多少羈絆,即使沒有家人陪伴,也有甚似家人的師兄弟與弟子們。
“八王爺的舊部還能翻起什麼風浪?”
周宗不置可否地說道。但他轉念一想,眉睫又是一挑,接道。
“老七重傷一事,看來是墨宗有染了。”
片刻之間,周宗猜透其中道理。
“四師兄已命人查探,相信無需多久,便能帶回訊息。”
鍾寇答道,在周宗假寐期間,東極門並沒有閒著,一邊布出探子收集情報,一邊應付著人君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