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周宗見多識廣,及時察覺癥結所在。
“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本事,佛印佯攻,實則用妖法操控心魔。是我大意了。”周宗啐了一口,有些懊惱地喝道。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我見你小小女娃,不想傷你性命,但你對我門人如此,那就休要怨我。”
周宗甩下這話,身形已拉成一條直線,朝黑影射去,天空中的暗紫色巨掌飛速縮回他的手心,突然又鑽了出來,隨著周宗的身形,摧枯拉朽地衝向黑影。
黑影更不躲避,彷彿不把周宗放在眼裡,也是迎面而上。
空中,炸出一股巨浪,今夜的洛城,怕是無人能寐。
周宗與黑影都從空中落下,墜入東極門的前院。
黑影經歷衝擊,周遭的氤氳散去一大半,露出一張白皙稚嫩的臉,果然如周宗所料,是個與秋舫年紀相差不大的小女娃。
可這女娃看上去又有幾分奇異,她秀靨豔比花嬌,濃黑的眉毛之下,是一雙明澈的鳳眼,明明年紀不大,神色卻又冷豔至極,偶一流盼,竟顯得有幾分妖嬈,勾人心魄,瞧得秋舫這樣純情的少年郎,也不禁愣住。
“這般年紀,有此本事,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周宗平復氣息之後,嘆了一句。
想必這女孩在剛才的一擊中,受創不小,只是咬了咬牙,冷冷地瞧了秋舫一眼,不去接周宗的話茬。反倒是身邊的黑氣再度沸騰,依舊不肯善罷甘休。
“你再要用強,可能今兒個自己也得摺進來,小姑娘又是何必呢。”周宗見這小姑娘一副又要攻來的模樣,往前踱出幾步,魁梧壯碩的身軀橫在秋舫與黑影中間,鄭重其事地勸阻道。
“你讓開,我有令在身,無論如何也得帶走他。”這小姑娘的臉上竟難得浮現出怒意,就連說話的語氣,也不像剛才那般冰冷。
此刻,又是兩道人影落入院中,秋舫一瞧,正是不見多時的熊珺祺與何望舒二人趕到,也不知門中遭此大變時,他們去了何處。何望舒依舊用他那吊兒郎當的語調說著:“他讓開,還有我們。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又何必逼著我們辣手摧花呢。”
黑影冷哼一聲,彷彿聽不慣何望舒的戲謔,左手凌空一擊,便有十道黑色刀刃飛速斬來。何望舒眉頭一簇,摺扇一收,彷彿連玩世不恭也被他一把收了進去,全神貫注地盯住飛來之刃,將右手舉到眼前。
秋舫親眼看見,何望舒那白皙的手掌中心,有一道黑墨紋就的詭異符印泛起微光,那黑刃還不及他面龐,便被統統吸往他的掌心裡。不過實力差距始終存在,何望舒的掌心在吸入黑色刀刃之後,面板竟有些龜裂,滲出血跡來。
“吃太飽了。”何望舒啐了一口,旋即又換左手,“唰”地一下開啟摺扇,繼續優哉遊哉地說道,“縱然我打不過你,但我們師兄弟幾個一起上,你也帶不走秋舫。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趁著哪天月黑風高夜,你瞞著我們悄悄來帶走他,比起你今天將性命交代在這,豈不美哉?”
那黑影終究是個小姑娘,被何望舒這話一說倒也晃了晃神,若有所思地沉吟起來。
何望舒見此,更是乘勝追擊,又道:“雖然不知道你要帶走的是活著的秋舫還是死了的秋舫,但你這般用強,那他一會跟你必定以死相搏,不知道他把小命給搞丟了,你回去還能不能交差?”
那黑影聞言,竟怔怔地瞧了一眼秋舫,好像生怕秋舫突然殞命似的,看得秋舫毛骨悚然。
這一切都被何望舒盡收眼底,他往前踱了幾步,又站定在原地,及肩秀髮隨著微風抖動。突地,他又輕笑一聲,又生一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小姑娘,搶不行還能偷嘛,江湖路很長,手段嘛,也很多——”何望舒故意拖長尾音,眼角瞟著黑影,他心知這姑娘雖然本領高強,但心思似乎極為單純,要想騙她,說簡單倒也簡單。
黑影問言,默然半晌,只得恨恨地甩下一句:“今日雖然不成,但我還會再來。”
說罷,也不多言多語,與在震明山上如出一轍,一轉身,黑氣突然將她裹緊,極速收縮之後,又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空中,有恢復寧靜,好像剛才驚天動地的爭鬥不存在一般。
“你帶他們都下去,鍾寇和秋舫留下。”周宗低聲向林芸吩咐一番,他似乎有些累了,雙眼也不如剛才那般炯炯有神。
“是。”林芸擔憂地看了周宗一眼,便呼喚著眾弟子們抬著負傷的人離開前院。
此刻的院中,只留下段謀、鍾寇、熊珺祺、何望舒與秋舫六人。四下,也寂靜起來。
“你,這樣勸她,豈不是助紂為虐?”熊珺祺一臉冷峻,
何望舒不屑地看了熊珺祺一眼,臉上寫滿了“你這呆子”,而後微嘆一聲:“老三今晚連鬥兩場,消耗已大。這黑影展現的實力,起碼是第二類人的頂端。不勸走她,我們真拼個你死我活划算嗎?”
“此人來歷不明,我甚至隱隱覺得她本事猶在我之上,若盡全力雖能攔住她,但我們死傷不會少。”段謀一臉凝重地接了一嘴,他心中清楚,自己雖然戰力也在第二類人之列,但今晚遇見的黑影,絕不僅僅是簡單的第二類人。她雖然明面上用佛門功法掩蓋自己身份,但最後那傷人之招多少露出她的底細。
“我看此人,可能是妖,難怪老二當初也說全力一戰不敢言勝,雖然謙虛了,但要贏也確實得費些功夫。你們幾個今後,一定要時刻護住秋...”周宗不及說完,便是突地口吐鮮血,身子晃了幾晃,難以穩穩站立。
場上諸君無不大驚失色,鍾寇與秋舫離他最近,一個箭步踏上前去攙住。周宗明明還想說些什麼,但他只得擺了擺手,終於是獨木難支,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