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宗繼續回想當年之事,場中的寂靜便被打破。
是段謀開了腔:“若是他還在妖域,那便沒有打緊,兩世相隔,我們權當沒有此人便是。”
“二師兄可是不問世事,他突然來信,定是大師...他做了什麼。”林芸也接了一句話茬,她說到大師兄時明顯頓了一頓,最後還是沒有勇氣說出這三個字來。
“不問世事?別人我不知道,但在老大這件事上,老二還不至於真不管不問。”周宗搖著頭道,他隱約間覺得此事沒有這樣簡單,那日在山上,提及老大之時,晏青雲的怒意依舊不減當年,執念已深,任他歲月漫長,也消不去心結。
“那你的意思是,老二也下山了?”段謀雙眼一眯,突施冷箭般地一問。
周宗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站起身子,又在堂中來回踱步。
過了良久,才補上一句:“老二下棋,愛出險招。”
“二師兄應該不會下山。”林芸也跟著站起身來,她本不願多參與這些事,但事關重大,也不得不參與進來。
“何以見得?”鍾寇又問。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林芸說完,又坐了下去,臉朝著一邊,揹著燭火,看不太清臉色。末了,她又補上一句,“他總是守著規矩。”
周宗見狀,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只幽幽說了一句“秋舫下山,破的就是規矩。”
聽聞此言,林芸的身子顫了一下,倒也不再接話了。
“今晚急著把你們叫來,不止是告訴你們老大還活著。而是我們要有個防備,老大若是入世,我們該當如何?”周宗說話時,臉色鐵青,這句話,比黑夜更顯深沉。
在場的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堂中的靜謐,壓得眾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剛才不是氣勢如虹嗎,怎麼,都不說話了?”周宗見大家一聲不吭,又皺了皺眉。
“那請二師兄下山唄。”見大家都不說話,何望舒率先打破寧靜。
但鍾寇卻不太認同他的想法,只是道了一句:“雖然大師兄不喜符道,也不愛舞刀弄劍,但那修行的天資已是碾壓眾生了。即使是全盛時期的二師兄,勝算也到不了五成。現在,大師兄入妖,二師兄年老,怕是更不必說了。”
畢竟妖,就是長生不死者,以巫馬朔的本領,若是再苦修百年,入了這人世,便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世間再也無人能與他一戰了。
“那要我們去擋住他,豈不更是螳臂當車?”何望舒悻悻地說道,這世上也就晏青雲對巫馬朔最是知根知底,世上其他第一類人去了,怕是都得飲恨歸西。
周宗也知道明面上只有晏青雲有一戰之力,但他不願放棄。
“我想,老二讓秋舫下山,雖然我們一千個不願,但老二必然有他的道理。”周宗冷然道,他在猜測,猜測秋舫下山,或許跟老大入世有什麼關聯。
“老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向來是看不太懂。”段謀脾氣暴躁,忍不住頂撞了一句。
但周宗也猜不透,帶秋舫下山的時候,他便覺得晏青雲有些古怪,好歹幾十年的師兄弟,心中有事無事,他總能看出一絲端倪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真要到最後,也不過就是一個死字而已,有何可懼?”整夜不發一言的熊珺祺突然站起身來,背對著眾人丟下一句話,便欲開門。
“恩,連老九都說人話了。再者說來,老大入世時,這堂裡坐著的,誰能保證自己不是一堆枯骨了呢?”
見熊珺祺已有去意,何望舒自然也樂得輕鬆,今晚的氛圍太過壓抑,他也清楚議來議去也議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附和一句,趁早結束今晚的商討為上。
“哼。”熊珺祺想是累了,也不去與何望舒爭論,伸手在空中一劃,門上冒出一個金色太極的圖案,轉眼間又消散了,想是在結界壁上開了個口子。做完此事,熊珺祺也不顧及他人,兀自離去。
只有周宗等人,還是一臉嚴肅地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