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衣青年雖看著有些落魄,可面目卻乾淨得像個小白臉,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著格外有神。
我從身上掏出幾枚銅錢,買兩張餅勉強夠了,我直接遞給青年道:“趕緊買些吃的吧。”
青年接過銅錢,往兜裡一揣,衝我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感激笑容。
“我不是乞丐,不能白得你的錢,要不得辱沒了師門教誨。”
說著,青年取下掛在身上的嗩吶,張嘴就給我吹了一曲百鳥朝鳳。
可能是餓得實在難受,他的嗩吶吹得比公鴨叫聲還刺耳,險些將我送走。
我堵著耳朵懇求他不要再吹了,這聲音要是再持續下去,指不定在桃柳巷會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
見我確實聽得有些受罪,破衣青年放下嗩吶,向我歉意抱拳,然後滿漢感激道:“大恩不言謝,待我找到師叔,定加倍報答兄臺!”
“不用了!”我委婉拒時,好奇詢問:“你來東都是找人?”
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青年自報家門道:“再下萬櫻珞珈山易點點!闖蕩江湖,什麼都得懂那麼一點點,因我正好姓易,所以就叫易點點!”
我心說這是什麼狗屁邏輯,也沒把他的解釋當真,不過當他言明自己的來歷,我還是驚訝了一下。
“萬櫻珞珈山?”我驚愕了一聲,好在自控力較強,沒表現得那般誇張。
見我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於是亮出手裡的嗩吶,又拍了拍身後的背囊道:“行走天下嘛,鼓樂笙簫琵琶嗩吶總得樣樣會一點,以免囊中羞澀時上街討飯,那多掉價。”
我瞧這人說話有些意思,又是來自珞珈山,於是留了個心眼試探性問道:“冒昧地問一下,您要找的師叔,姓甚名誰?”
“還能有誰,使出一劍和稀泥,震懾儒道至聖的苟尋歡唄,那是咱們珞珈山的三少爺,我的師叔!”
看他那副自傲與得意,對珞珈山滿臉歸屬感的表情,應該沒有說謊。
為防止這破衣青年又是變著法子來尋不快的江湖術士,出於謹慎與安全考慮,我輕聲問:“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珞珈山的弟子?”
青年掀開右手手臂,露出手背上的櫻花烙,又指了指脖子上刻有“天”字圖案的紅蠟石:“咯,看到沒,我是天字輩弟子,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珞珈山弟子有四個輩分:天、地、玄、黃,按照輩分順序,“天”字輩為首,在宗門內地位最高。
“我這次偷偷下山,是專門尋找師叔,聽說他洛陽,一劍重回昔日巔峰,我就一路自江北上。”
破衣青年的身份得到確認,我這才敢跟他說實話:“你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
青年激動地拉著我的手,因為動作太過用力,我的胳膊被扯得生疼。
“真的?”
“他就在桃柳巷,我們稱他狗爺!”
易點點一聽我知道狗爺的下落,頓時打起了精神,好一陣忙活,這才熱情高漲地將擺放在地上的樂器以及街道中央的銅缽收拾好。
“快帶我找他!”
易點點小心摟著手裡的嗩吶,顛了顛身後的背囊,走起路來渾身哐當作響,推搡著我趕快領他去找狗爺。
我被易點點拽著走,身體不自主地向前傾斜,好幾次差點摔個狗吃屎。
走到巷道盡頭時,易點點滿心歡喜問:“我師叔的那條狗還在不在?”
“你說大黃?”
易點點明眸閃爍著點頭:“嗯,它跟師叔離開珞珈山時,還是條剛斷奶的小奶狗呢,現在應該長得虎虎生威,壯實得很吧?”
關於大黃的長相,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形容,待會就到我們居住的小院,有關他的好奇,馬上就能揭開所有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