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派修行艱苦,在釋教廣建廟宇不到三度春秋,文昌、浮生等禪師另立新規,之後就有了有償佈道,這也就是後來的香火供奉,此為釋教最為貧苦百姓詬病之處。
儒道聖賢就曾在滇池與四方論道,當眾揭露釋教傳經頌文,廣施佛法是虛偽之舉,其中最令儒道聖人們不恥的就是佛渡有錢人,而非真正遭受苦難之人。
說實話,我一直沒弄明白釋教沙彌們放屁脫褲子的奇怪規矩,化緣不收受任何錢財施捨,只接受食物,難道接受別人的錢財,買來食物裹腹,就是違反清規戒律?
沒有錢財,談何廟宇修繕,給佛像鍍金?
想不通歸想不通,但我卻不能這麼直接詢問小和尚,一來顯得很不禮貌,其次我此行帶有明確的目的,生怕觸怒了小和尚和說不得禪師,免得鬧了不必要的誤會。
我一邊聽著小和尚講解佛理,一邊跟在他的身後,向東陀寺內緩緩走去。
當今陛下無信仰,故而他在位期間,大周境內幾乎沒有任何道觀寺院的新建,朝廷也從未撥款。
若非陛下天生有肺疾,需要大量丹藥緩解肺癆頑疾,估計連王朝國師一職他都覺著多餘。
東陀寺不大,與舊都白馬國寺不可等同而語。
作為王朝新都唯一的佛寺,其規模放眼天下也是極其平常的存在,興許寺院總規模還不及大悲寺的茅廁壯觀。
寺院四進四出,合院建制,屋頂上各種顏色的琉璃瓦,顏色繁雜得快趕上雨後彩虹,十分耀眼。
能看得出來這色彩繽紛的琉璃瓦是說不得禪師東拼西湊的傑作,看著分外惹眼,在陽光照耀下鮮豔奪目,別具一格。
寺院的主體建築只有一層,掩映在幾棵蒼勁的銀杏樹下,雖沒有鼎盛香火的薰陶,但無不透著清淨典雅。
寺廟小,院子自然也就不大,這裡貴在清幽,古木參天,腳下臺階石板縫隙之中芳草青青,看著很是舒心。
寺廟的院子兩旁擺放了兩口瓦缸,缸裡種了蓮花,時令剛剛入夏,小荷才露尖尖角,看著倒也別緻。
穿過院子,直接進入大殿。
與其說是大殿,不如說是佛堂。
我與見識過的其他寺廟不同,東陀寺大殿之內的佛陀法相併非金身,而是簡易的樟木雕刻拼接的雕像,做工粗糙,佛像外塗了一層黃油,泛著淡淡油潤光彩,看著整個佛陀法相很是油膩。
如此簡陋的佛像我還是第一次見,這裡給人的感覺只有寒酸,難怪小和尚每天都得化緣乞食,要不然不痴小和尚和說不得禪師還不得餓得歸西,與佛祖在靈臺討論經義。
殿內,說不得禪師坐在邊緣已經爛得露出雜亂碎布的蒲團上,他單手合十,拿著一根木棍正在敲打自己的腦袋,而且敲擊的節奏不急不緩,嘴裡念呢著囫圇之語,看著令人尋不出半點門道。
好在我跟行為怪癖的狗爺相處了一段時間,現在對於這類怪異行為早已見怪不怪,而且我早聽聞釋、兩教的真經講義晦澀,尤其釋教與西方闡教截教融合,早已非道統初創時那般純粹。
說不得禪師慈眉善目,雖然微閉著眼睛,但面相看起來依然有些沉冷,平易近人的面相卻顯露著令人不由謹慎的冷峻威嚴。
禪師雙目緊閉,臉上的鬍鬚已經花白,眉毛很濃,眉尖透著霜白,可能是說不得禪師心性如水的緣故,這些白眉銀鬚並未給人蒼老之感,反倒透著德高望重,讓人覺得佛法高深。
我將目光轉移到小和尚,不痴小和尚這時恭敬地對敲腦袋的禪師稟告道:“師父,這位徐施主想將母親牌位供奉在寺裡……”
說不得禪師沒有說話,繼續在佛像前敲打自己的腦袋,顯得極為虔誠,不受任何人影響而中斷動作,繼續朝著自己前額腦袋有規律地敲擊著。
“這位徐施主弟子向您提起過……極具佛緣慧根。”
說不得禪師繼續敲著腦袋,小和尚說完,便在一旁等待師父回應,我見禪師一言不發,便和小和尚一起站在旁邊等待。
小和尚這時指了指佛像前的香爐,香爐上的香即將燃燒殆盡,大概待所有香燒完,說不得禪師才結束敲腦袋的怪異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