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毫無世外高人做派的狗爺右手在面前一叩,張麻子的桃木劍順勢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噹之勢,朝陸堯飛襲而去。
“啊~~~”
伴隨一聲鬼哭狼嚎的慘叫從院門外傳來,只見陸堯兩腚間,倒插著桃木劍,不偏不倚,直捅魄門。
陸堯哀嚎,疼得上躥下跳,捂著屁股叫苦不迭。
見陸堯終於在狗爺面前吃癟,忍俊不禁的我不由魄門一緊,再度審視狗爺時,多了一絲敬畏。
低吟片刻後,陸堯扶牆而出,握著手裡的桃木劍,一臉慘狀地問狗爺:“如今劍在手,擇日不撞日,咱們現在就上清風明月樓如何?”
狗爺右手掌心朝上,像喚大黃一般招了招手,只見桃木劍好似與他心有靈犀,直接從陸堯手中掙脫,再度回到麻子少年身旁。
狗爺念力御劍的手法看得麻子少年眼前一亮,或許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是無法從狗爺的御劍手法,推測出他的真實修為。
我尋思著不論狗爺與梁破交手時的誇張陣勢是否存在唬人成分,單是能一劍亂天象,怎麼的也該是個驀首境級別的高手。
真不知道蘇伯庸在編寫狼煙榜時,是不是看走了眼,這才落下了狗爺這個扮豬吃老虎的江湖奇葩!
“與聖人打架就好比神仙鬥法,需補養足精神,挑個黃道吉日......”
狗爺如此敷衍搪塞的理由連我都能看出來,何況聰穎狡猾,滿肚子鬼心思的陸堯。
聽狗爺的語氣,陸堯不樂意道:“出爾反爾,小心生兒子沒腚眼兒!”
狗爺無所謂道:“那就不生兒子,看你能拿我怎麼著!”
陸堯氣得跺腳,實在沒轍,只能妥協道:“既然今日不戰,那您老準備擇選哪個黃道吉日挑戰鄭太白?”
聽狗爺要挑戰鄭太白,躺在藤椅上一臉怏怏病態的張麻子臉色微變,眼神之中閃過一道奇異的目光。
那目光匯聚在狗爺油膩且不靠譜的褶皺臉上,透著幾分令人琢磨不透的崇敬。
狗爺略微思忱,舉起酒葫蘆慢慢品了口酒,十分享受地齜起了滿口黃牙:“不同的心境與心情打架,結果會截然相反......為了打架而打架,忒無趣!”
狗爺的一句“忒無趣”令我想起多年以前,東海有位造訪石頭城的劍客呼延灼,此人劍法卓絕,每與人比劍必沐浴更衣,性情與規矩也是古怪到了極點。
呼延灼為揚名,登石頭城挑戰劍道巔峰的李承影,見面第一句話不是叫囂,竟問李承影“君今沐冠否”?
自李承影於秦淮斬紅塵,得劍道了卻餘生,自此一劍萬勢,名震天下,登石頭城挑戰之人不計其數,至今未有人問他如此莫名問題。
為此,李承影特意沐浴更衣,洗了三炷香的時間,連那柄平日連擦都不曾擦拭的鏽劍,也特意打磨擦拭,為的僅僅是呼延灼另外一句狂言:
快劍只斬洗乾淨的脖子!
這話說得囂張,李承影問呼延灼,為何他自己也洗乾淨脖子?
李承影的話說得連一代劍神無言以對,這廝竟然是為了洗乾淨自己的脖子,倘劍術不精,不髒別人的劍。
所以說,高手過招,強者對決,總會做出尋常人難以理解的事。
就好比此時的狗爺,他非要挑個黃道吉時,還得是心情倍兒棒的日子才肯拔劍,這讓人哪裡說理去!
難怪陸堯抱怨狗爺這不是奔著挑戰去的,倒是像奔著良辰吉日去娶親的。
都說強者敬畏強者,英雄之間惺惺相惜,實在無從揣測狗爺的深沉心思。
無奈的眸子在狗爺嫻靜的老臉上打量著,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陸堯冷不丁冒出一句驚問:“我說狗爺,你莫不是有龍陽之好,不忍心對鄭北游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