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聖人,強如董如風一朝得道,飛昇斬龍,不得道緣天時,仍舊止步聖人境,無以登天。
天道在我看來,可望而不可即,也就只能做夢想想罷了。
小和尚的話再次引來陸堯的質疑:“說不得禪師要真悟得天道,豈不早就金身成佛,光耀四方,哪還輪得到三戒大師執掌明知山的大悲寺!”
“說不得禪師要是成了大悲寺的住持,你怎麼說也是首座弟子,哪裡需要自己親自出來化緣?”
小和尚知道自己說不過油嘴滑舌的陸堯,癟嘴生了小會兒悶氣,轉移話題道:“化緣也是修行!”
陸堯十分認可地點了點頭,又拿小和尚打趣道:“把不二姑娘推倒,然後就地正法,你不但修行,還能與那小妮子巴山夜雨,弘揚大成佛法呢!”
“哼!”
小和尚氣得掐腰,背過身去,不再與陸堯理會,他一個十歲稚童,想跟油腔滑調的陸堯拌嘴,眼下還不是敵手。
見小和尚生氣了,陸堯朝他吹了個口哨,連哄帶騙問:“不痴小沙彌,生氣啦?要不你給小爺笑一個?你笑一個,我給東陀寺捐點香油錢,每日清晨走十里路化緣,夠吃幾頓飽飯?”
小和尚冷哼一聲,卻是不領情。
“哼,好僧不吃嗟來之食!”
陸堯毫不吝嗇地豎起大拇指:“有骨氣!”
我夾在二人中間,被吵得恨不得捂住雙耳,只能無力地苦笑著。
我見小和尚落了下風,氣得臉頰通紅,忙勸陸堯道:“你就不要再拿小和尚開玩笑了,說不得禪師要是知道你欺負他,哪天來到院前敲三天木魚,還不得把我們三個連同大黃給超度到西方極樂世界……”
小和尚與陸堯拌嘴時,河岸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黑壓壓一片,已是人山人海。
我瞧著頭懸一劍,從河渚一路叩首磕頭向桃柳巷緩緩而來的高大僧人,問陸堯:“好端端的,這人頭頂為什麼會懸著一柄劍?”
高大僧人走得近了,我才發現他頭頂的木劍攜有強大威壓,那僧人緩步向前時,履步維艱,好似身有千斤巨力蓋頂而來!
“一身蠻力捶到鐵板了,被那劍勢壓著前行!”
答我話的是狗爺,他出走院門時,身上飄來一陣嗆人酒氣,燻得我忍不住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
小和尚捏著鼻子,見到狗爺的邋遢模樣,避之不及,離得更遠了些。
狗爺醉意闌珊,眼球通紅,本就整日好似沒睡醒的眸子望著眼前的一切,眯著一道縫隙,繼續說道:“守孝麻子之所以擇此地葬母,看重的是洛河柳林的雋秀靈氣,這下被此惡僧毀了景緻,擾了墓中親人安息九泉,麻子少年沒將他大卸八塊,他該感恩戴德!”
若我記得沒錯,狗爺曾推斷毀壞柳林的僧侶是入朝境界,一個入朝境的高手被麻子少年的劍勢逼迫得給柳樹殘骸叩首,這得何等兇悍實力?
我見叩首僧人頭懸之劍如影隨形,吃驚問狗爺:“聽說劍道無敵的李承影便是手中無劍,劍卻如影隨形,難不成守孝麻子的修為與劍神相當?”
狗爺似乎懶得回答我這種無聊且愚蠢問題,眨巴眼睛看我和陸堯,以及身旁的小和尚具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於是勉為其難解釋道:“守孝麻子的修為其實不高,剛入境的水準,只是他那柄桃木劍,非尋常之劍,放眼天下也尋不出幾柄!”
狗爺的剛說完,陸堯就好奇心癢,不耐煩問:“那到底是怎樣一柄劍,非它不能戰儒道至聖鄭太白?”
陸堯問的,也正是我至今好奇的地方,想必這個問題已經困擾陸堯三年。
我瞧陸堯那張突然冷峻起來的臉,顯然十分厭煩狗爺繼續打啞迷。
“黿頭天師府,可曾聽過?”
我和陸堯同時點頭。
“那僧人頭頂懸著的劍,正是天師府桃、柳、槐三柄八錢天師劍中的其中一柄,八錢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