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望擼了擼袖子,伸手向立於一旁的隨從索要筆墨紙硯道:“承蒙蘇兄在此見證,凝眸姑娘以魁名入美人冊,那本公子只能當仁不讓博個才子之名攬美人入懷,成就才子佳人之名......哈哈哈~~~”
笑聲起,王公望提筆蘸墨,落筆疾書。
不過,看其提筆胸有成竹的氣勢,想必還是有幾分引以為傲的過人才氣。
“碧波水,如幕天。未斷塵緣,暫別瑤池宴。謫限迢迢應未滿。乘月驂鸞,曾有深深願。
都岸賒,鳳樓遠。長壽杯深,此際誰人勸。悶倚屏山醉雙眼。百和煙中,細想千嬌面。”
詞作罷,王公望滿臉得意,隨意將手中之筆一丟,端起桌上的酒壺狂飲了一口烈酒。
蘇幕遮為古詞牌名,後經花柳詩人秦楓以詞入曲編排成秦淮小調,隨各處花舫廣為流傳,時下成為諸多漂泊水上賣藝貴人的代名詞。
“公望兄大才,這詞非但寫得與秦大家不遑多讓,這穹勁之字也堪稱神作......今夜之場景,縱使鄭國公府那位儲君伴讀,也得乖乖俯首低眉!”
先賢古詞牌創作較為隨意,或借景抒懷,或寄託情思,後詞編入曲有了嚴格的格式,各詞牌文風曲調多為一致風格,這類同一詞牌不同格調的詩詞頗為常見,故而形成同一種文風格式卻表達不同意境,成為許多讀書人比才鬥詩之首選。
王公望的蘇幕遮雖說才華不俗,在我看來遠沒有達到驚豔人的超高水準。
為此,陸堯還特意問我:“帳前主簿,以你的眼光評斷,王公望的詩文水平如何?”
陸堯向我發問時,狗爺也好奇望向我,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神情。
我舔了舔嘴唇,生怕被人聽見招仇恨,用手掩著嘴巴,小聲回陸堯道:“著實一般!”
陸堯一聽,,眼神一瞬間變得充滿期待起來:“我看好你!”
狗爺這時一臉肯定且支援的神色,在我面前晃了晃酒葫蘆,問我:“是否整兩口,咱們夜晚也來個斗酒詩百篇,嚇死這幫書呆子!”
我尷尬一笑,忙推辭表示自己不會喝酒,更沒斗酒詩百篇的本事!
······
比起文風不拘一格,性格豪邁灑脫的秦大家,眼前這位骨子裡透著自傲的神將府世子,與之相比顯然遜色不少。
雖說王公望其人才名確實不俗,可要是與天下名流相比較,這詞勉強可以一讀,卻並無多少韻味可嚼可敲。
“凝眸,王公子這詞你覺得如何?”
一臉期待,面露諂媚之笑的紅衣鴇娘忙問亭立於臺上不作褒貶的鳳軒凝眸,倘這位我見猶憐的大美人肯吐露幾句昧心之言,神將府這位視金錢如糞土的世子還不得用錢砸得她頭暈目眩!
“詞自是好詞,可與凝眸心中所奢望的高度卻相差甚遠......王公子見諒,即便您今晚贏了才名,這詞在奴家心裡也僅僅是一首好詞,並非絕品!”
可惜了這千載難逢撈大錢的機會,紅衣鴇娘那叫一個懊惱,氣得臉色鐵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忙不迭跟身旁的財主王公望歉然賠笑。
如此明褒暗貶,王公望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肆意狂笑起來,顯得尤為開懷。
“平日外人總仗著本公子是神將府世子,處處阿諛,今日聽了幾句真話,反倒使我對凝眸姑娘刮目相看。”
隨手再丟兩根金魚給紅衣鴇娘算作賞錢,擲金不眨一眼的王公望滿目欣喜之色,志在必得地吩咐紅衣鴇娘道:“今晚大屋魁燈,本公子點了,不知可有哪位仁兄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