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這份點評出自花柳詩人秦楓,盛讚之高,至今無以應證,今日算是圓了在場眾人的期盼。
天下傾慕佳人傾國美貌,趨之若鶩的才子難免會質疑秦大家酒醉眼拙,筆落雖驚了風雨,詩成卻失了偏頗被人冠以誇大其詞。
可今日看來,秦大家終歸是秦大家,遣詞用語非但貼切,還真是所言非虛!
“這位......便是凝眸姑娘?”
目光呆木痴痴的王公望半晌才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裡握著的竹牌對應的是蘇幕遮。
“鳳軒一脈,獨此一苗存活於世,凝眸姑娘若非落塵柳街柳巷,南國聖女峰掌教秦若蘭又如何?跟凝眸姑娘一比,還不得是粗脂粉黛!”
頗有幾分黎街市口賣瓜王婆自賣自誇之嫌的紅衣鴇娘面露幾分遺憾,由衷祈求道:“只盼陛下遷至東都能安穩幾年,待天下恢復興盛頒詔大赦,咱們苦命的凝眸姑娘也能脫離紅塵,覓得一個好人家開枝散葉,不至到她這輩鳳軒一脈斷絕......”
王公望嘴角微揚,淡笑問:“真若有這麼一天,鴇娘難道捨得?”
“怎捨不得?老孃這輩子什麼場面沒見過,還沒到那種只認錢不留情,靠手底下姑娘掙棺材板的絕情地步,你以為天下女人有你們男人絕情!”
談到絕情,混跡秦淮一帶的紅塵中人總繞不開以劍入聖的那位冠絕天下的李劍神。
“當年柴夫人何等痴情,為助李承影揚名立萬,變賣家財......到頭來呢,李承影劍道大成於秦淮斷髮割袍斬紅塵,逼得柴夫人走投無路上紅樓,從此改稱大姑娘,那負心郎可曾有半分苟尋歡寧折春風,也要知難而進呵護兄嫂時的擔當與氣概?”
不知為何,閒談話題扯到此處時,狗爺的臉上忽的深沉起來。
我看他提起酒葫蘆不停往嘴裡灌酒,那抹低垂的眼眸透著歲月變遷的感懷傷感,還有一絲絲濃烈的哀怨,喝下去的也好似酸澀的過往半生。
酒不醉人,往往是人自醉,可見酒並非消愁良藥,只是起麻痺人的作用而已。
王公望搓了搓手中竹牌,一雙欲求之眸定格在臺上紅紗遮面的鳳軒凝眸俏麗身段上,面含春笑道:“凝眸姑娘既是落塵仙姿,可否摘紗現容,好讓我等一睹芳容,大飽一番眼福?”
鳳軒凝眸明爍如星的眸子輕溢淡淡笑容,卻不為之所動。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奴家雖是一介紅塵殘花,卻也得循規蹈矩方能服眾,況且今日蘇先生在此,比才選魁尚未分曉,奴家還希望能在蘇先生的美人冊中有一席之地,請恕小女子貪戀俗名,望諸位公子多多擔待!”
此話言外之意尤為明顯,但這話一經鳳軒凝眸紅唇皓齒中脫出,王公望卻毫無慍色,反倒對鳳軒凝眸的氣節敬佩有加。
如他這般肆意妄為的紈絝,都懂得憐香惜玉,何況在場的其他花花公子。
街巷市井鬥民私下言論優伶薄情,塵娼寡意。
今晚齊聚大屋之中的這幫滿肚賢文儒禮,張口閉口之乎者也的仕子文人,多為混跡花街柳巷辣手摧花的風月老手,早就對這幫風塵中人慾擒故縱手段見怪不怪。
縱然我至今不知溫柔香具體為何種味道,可我依然能看出氣韻非凡的鳳軒凝眸所矜持的底線充滿刻意嬌作。
看到這番場景,母親曾經教導過我的話,猶在耳畔。
美豔之下,包藏禍心。
這樣的女人,如我這般普通的窮酸文人無福消受,也難以掌控駕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