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
“綠然小區3棟1單元902。”
結束通話電話,南星明顯略微鬆了一口氣,想說些什麼的意圖被楚天闊一眼看穿。
“感謝的話不想說就別說了,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開車送你過去。”
“這個點不好叫車,南星,你也想快點見到你女兒吧?那就別墨跡。”楚天闊邊說邊回房間,從衣櫃裡隨手拿了件外套扔給南星,“穿上吧,我可不想你因為什麼感冒生病弄的上不了場。”
“謝謝。”
......
楚天闊的腳步頓了一下,從南星嘴裡聽到“謝謝”這兩個字可真是新奇的體驗。畢竟他們以前的關系沒必要說謝謝,現在的關系則是不會有說謝謝的機會。
太陽還未升起,昏黃的路燈投下的光亮將空氣切割成一塊一塊的不規則形狀。白日裡車水馬龍的街道在淩晨變得暢通無阻起來,黑色的汽車不講禮貌地從這些光塊中穿行而過,像一隻鷹隼。
可惜即便是成排的路燈也並不能替代太陽的作用,藍色隨著太陽的離開而消散,透明車窗外只有黑色的海。黑色的浪錯把路燈當太陽,周而複始地向岸邊襲來,試圖抓住一絲光亮。浪潮帶來一朵朵黑色的浪花,些許花瓣被燈光灑下金色的粉末,很快又消散凋零。
車裡只有機械的導航聲。
南星靠在椅背上,或許他應該對楚天闊的出手相助再次表達一下真誠的感謝——如果他不是安安父親的話。
王姨在電話裡說安安精神不太好,晚飯都沒吃幾口,晚上九點多就發起了低燒。之後王姨就給她貼了退燒貼,但溫度並沒有降下去,反而燒到了38度。
“我給她餵了一點布洛芬,溫度暫時控制住了,不過小孩兒一直唸叨著爸爸,我怎麼哄都沒用。”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楚天闊呢?南星突然覺得很可笑。
楚天闊不可能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因為自己永遠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可是你就做得很好嗎?”南星在心裡問自己。你給了她生命,把她帶到了這個世界,可你有承擔起父親的責任嗎?你有好好地帶著她去認識這個世界嗎?
答案依舊是否定的。
“小孩子生病也是很正常的。”一直保持沉默的楚天闊突然硬邦邦地開口,“不用太擔心。”
“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這麼說。”
不應該是這樣的回答,南星知道楚天闊的本意是為了寬慰自己,可說出口的永遠是帶著曲解的諷刺。
正閉眼假寐的南星做好了被楚天闊回擊的準備,放在左臂上的右手不自覺地開始用力,臉色也有些蒼白。
楚天闊抬起眼眸,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不想說話你就睡一會,二十分鐘以後就到了。”
楚天闊大發慈悲地決定暫時不和南星計較,因為他看起來很不好。
“南星,你為什麼總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憐?”
“你看起來就快哭了。”
車窗前方的天空一半黑暗一半灰亮,楚天闊的聲音放得很輕,輕到南星可以很順理成章地當作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