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哭著抱楚勤之的大腿,“大人,大人,我能知道的全都招了,別殺我,別殺我?”
長史已經嚇得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清楚,並不似說謊之人。難道真的是並不知情?看看他只能問問裡頭那個。
楚勤之尚未進去,就聽見裡面的人似瘋似癲得吟唱。西成摸摸身上的疙瘩,“主子,您是不知道,東州刺史也是個怪人,當初進來的時候,東頭朝陽暖和,他不住。執意要住進西頭那間牢房,任是誰也拉不住。急不可耐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裡面有金銀財寶等著他呢。”
楚勤之回頭看向西成,“他這般樣子,有多久了?”西成算了算時間,“從我進入牢中審訊,他就已經是這樣。每天一遍又一遍,說著同樣的話。”
楚勤之駐足在牢門外聽了一聽。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竟是《雁丘詞》,此詞有序。’乙丑歲赴試幷州,道逢捕雁者雲:“今旦獲一雁,殺之矣。其脫網者悲鳴不能去,竟自投於地而死。”予因買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壘石為識,號曰“雁丘”。同行者多為賦詩,予亦有《雁丘詞》。舊所作無宮商,今改定之。’
楚勤之勾唇一笑,別人口中懦弱瘋癲的刺史,名不虛傳。他推開牢門:“刺史如此多情,可曾憐憫東州百姓?”刺史披散著頭髮,一改平日唯唯諾諾的樣子,冷漠打量來人,用鼻子輕輕嗅了嗅,跪倒在地參拜。“罪臣參見王爺!”
楚勤之示意西成關門,西成搬把椅子放下,將牢房的無關勞役等暫時揮退。東州刺史匍匐在地上不起,楚勤之的手肘撐在椅子把手上,撐著下巴,翹著腿俯視打量地上的人,“傳聞刺史膽小懦弱,本王今日一見,與謠言相差甚遠。你之前見過本王?”
刺史始終不敢抬頭,“罪臣不曾見過,但殿下身上的龍涎香,屬於朝廷貢品。您氣度不凡,能夠讓都督放權,直接指揮神策軍包圍刺史府,您的身份可想而知。”
楚勤之知道刺史身上疑點重重,但是,此時並非訊問的最佳時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且問你,東州城外的山匪,你可知曉?”
刺史點點頭,“罪臣自知罪無可恕,但請殿下相信罪臣一回,我會書信一封,並非附上私人印鑑。到時候,殿下想做什麼,都會順順利利無人阻攔。只是,私人印鑑藏在書房的暗格裡,你們搜尋會多費時機,殿下所做之事是拖不得的。”
楚勤之喚來西成,吩咐筆墨紙硯伺候。他出去一趟,順帶去住處捎上了趙喜寶。在去刺史府的路上,將情況簡單敘述一遍。趙喜寶一聽,嘿嘿嘿,去刺史府探寶啊,當年在霧虛山學藝的時候,對機關之術最感興趣,師父曾經誇過,她的聰明天賦與大師兄不相上下。提起大師兄,師父總是將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說起來,走的時候,還沒有與大師兄好好道別呢,大師兄總是神出鬼沒的,一年也遇不到幾回。但是大師兄是對她最好的人,總是好吃好玩都留給她。就連師父都有些吃醋唸叨,說大師兄對他缺少關愛。師父就經常跟她一起搶吃搶喝的。哼,想起來,自從山道一別,就再也沒去過霧虛山,等到有時間回去,一定再去看看,說不定雲遊在外的師父,就回來啦。知道她可愛善良的徒兒,不僅嫁了人,還嫁給位高權重,京城第一美男的寧王爺,一定會哭的。畢竟,徒弟回來,是想著找他討債,嫁妝錢都沒給啊。當初師父承諾過,她嫁的越好,給的嫁妝也越多。
熙熙攘攘的東州城內,一群老百姓將米行包圍起來。
“你們將米價抬得如此高,百姓買不起米,只能活活受餓,你們只想著如何掙錢取利,尚有半分商人的良心?”
“一個個愛買不買,別圍著,我們又不是做慈善,米價是按照官府告示核定,你們有問題,就找官府去。”米行的老闆不耐煩驅逐周圍的群眾。
鍾廷禮策馬趕到東州城,站在人群外聽了一聽。東州城的米價已經瘋狂到如此地步。既然皇上任命他負責東州賑災以及水利修建工作。他不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