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章 錯事
嚴逐次日清晨才回到家,金柏還睡著,窗簾將光線擋的嚴嚴實實,臥室內一片黑暗,只有電腦螢幕還亮著,屏保上困著一條金魚,徒勞撞破一個又一個泡泡。
他站在門口看了一會,昨夜發生的事情一件件鼓脹在大腦裡,直到今早拿到手機,他才看到金柏的訊息,快馬加鞭趕回來,看到人的那一瞬間才鬆懈下來,嚴逐就這麼站在臥室門口,靜靜地等著身上寒氣散去,才小心地鑽進被子裡,想將人摟進懷裡。
金柏動了動,像是被驚動後的掙紮,又像是噩夢,往床邊躲著。
“是我。”
嚴逐溫聲哄道,終歸還是吵醒了金柏,緊閉的雙眼動了動,睜開了眼,他這段時間一直戴著模擬義眼,沒有什麼多餘的花樣,是最普通的棕色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原生一般轉動,迷茫而失焦地望向嚴逐。
“你回來了。”
金柏講話聽起來黏黏乎乎的,鼻音很重,抱著被子挪了挪位置,鑽進嚴逐的懷裡,他靜靜地躺著,像是還沒清醒,手指拂上嚴逐的眼角,男人的臉依舊冰涼,想必淩晨的風是最冷的。
他沒有問昨晚為什麼沒回家,而是關心道:“整晚沒睡嗎,眼睛好紅。”
“昨天臨時出了點事,沒看手機,等著急了吧。”
“今天可以好好休息嗎?”
“可以。”
“那我們睡覺吧。”
金柏不追問嚴逐具體遇到了什麼事,又往被子裡窩了窩,裝作要睡覺的樣子,頭頂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下來,嚴逐大約是累慘了,很快睡死過去。
金柏又睜開了眼。
窗戶是關著的,眼睛也沒有瞎,適才一切逼真的經歷都只是夢,他驚醒在跳窗的那一秒,睡意全無,睜著眼捱到天黑,聽見門口動靜的時候才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他演的很好,嚴逐沒有發現,此時窩在男人懷裡,他盤算著自己還要再躺一個半小時,在鬧鐘響起時起床,才不會引起懷疑。
嚴逐睡著後還是會下意識擰緊眉毛,下頜繃緊,像在咬牙,金柏安靜且緩慢地將他的睡顏記在心裡,相擁而眠看似同往常一樣,但在夢醒的那一剎那,他就知道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那個夢並不陌生,相似的情節曾上演千萬次,金柏從高樓一躍而下,夢醒,躍入現實——剛出事時,他幾乎每天都在重複這個噩夢,夢魘作為精神疾病的具象體現,如巨蟒一般緊纏著他,後來他從抑鬱中走了出來,這個夢也離他遠去。
現在又夢到了,意味著什麼呢?
金柏幾乎整夜未睡,早已無力思考這個問題,更何況答案是明擺著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能再給嚴逐添麻煩,嚴逐不喜歡他要死要活的樣子。
更何況他也不能總靠嚴逐,把精神寄託放在不可靠的活物身上,金柏這樣勸自己,他甚至已經預料到當情緒不受控制會遇到什麼事情,那些痛苦的過去會像老朋友似的一個接一個地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