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柏煊未曾懷疑,掏出手機掃了桌子上的二維碼遞給赫惟,“想吃什麼就點,但是你有腸胃炎病史,不能吃太辣的。”
赫惟接過手機,想說上次腸胃炎是她在元旦表演之前吃了同學給的不幹淨的壽司,並不是因為晚上和程茗一起吃燒烤所致,更和辣椒沒有半毛錢關系。
但她沒說。
大人才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呢,她們只認定自以為是的道理。
這就是紀柏煊和程茗的區別。
程茗是同齡人,或許他做不到像紀柏煊今天這樣在班主任面前替她出頭,但有些事只有他會陪她去做……甚至攛掇她去做。
比如這家燒烤店,好幾次紀柏煊有酒局的晚上,程茗騎著電動車在別墅門前摁喇叭,幫她從阿姨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來,兩個人穿越一排一排的路燈,去吃香的喝辣的。
不過紀柏煊能帶她走進這家店,已經是超越她的認知了。
她原本以為紀柏煊只會出現在那吊著水晶大燈、有人彈著鋼琴的西餐廳,畢竟他常年西裝革履,看起來與這樣的市井生活格格不入。
落了座,點了單,紀柏煊嫻熟地拆了碗筷,用大麥茶燙洗碗筷。
看來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
赫惟沒想到,紀柏煊會在這時候提起赫遠徵。
他將碗裡的茶水倒進垃圾桶,自然說道:“這家店以前我和你爸爸常來。”
“我爸?”赫惟遏制住想罵爹的沖動。
“別這種語氣,你爸真的有他的苦衷。”男人慣會替男人說話。
赫惟冷冰冰的,“我不管他有什麼苦衷,他把我一個人丟下,就是遺棄,他的行為讓我有理由相信那些流言。”除了畏罪潛逃,她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他拋家棄女。
“他不是把你託付給我了麼?我會照顧你到十八歲。”紀柏煊向她保證。
赫惟不願提赫遠徵,站起身來去衛生間,等在回來時,燒烤已經擺滿了桌子。
赫惟驚訝,“你怎麼點這麼多?”
“程茗要過來。”他今天不用上晚自習,在學校打了場籃球,剛好也沒吃晚飯。
“我們三個人也吃不完呀。”赫惟知道程茗的飯量,他只是眼饞,實際上喝啤酒多,吃肉少。
紀柏煊敲了敲手機螢幕,螢幕亮了,他將手機推到赫惟眼前,“夏雲初約我晚飯,我說自己正在吃,她不信,我拍了張照片給她,她說要過來…”
“嘖嘖,人家對你很感興趣喔。”赫惟點點下巴,做了個柯南表情。
紀柏煊充耳不聞,“你不用太拘謹,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
“喔~”赫惟拉長了尾音,忽然心生一計。
她忽然從對面換到紀柏煊身邊的座位,正對著門口,翹首以盼。
不多時,店門被推開,和凜冽寒氣一起湧入的,是一個分外明媚的女孩兒。
赫惟透過紀柏煊抬頭的時機確定這就是夏雲初。
夏雲初環視了四周看到紀柏煊,臉上的笑容僵了那麼一瞬。
赫惟心裡竊喜:紀柏煊果然沒跟人家提起過自己。
那就不怪她不仁義了。
誰讓紀柏煊這人不誠實,太裝!
赫惟先一步站起身來,沖夏雲初伸出友好的手,看都沒看紀柏煊一眼,面不改色道:“阿姨好,我是小惟。”
“阿……姨?”夏雲初斂了斂眸。
“嗯吶,”赫惟嘟嘴看向紀柏煊,甜甜地說:“爸爸,你將來要是結婚了,你想讓我怎麼稱呼你太太,阿姨……或者小媽?”
紀柏煊嘴唇抖了抖,被這突如其來的稱呼扼住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