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藝看不下去,指了指寧清的額頭。寧清一抹,才發現被砸出了血。
狗娘養的,別人的臉就不是臉了嗎。
寧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採訪現場湊熱鬧,她枯坐在化妝室裡,頭發因為先前跑來跑去顯得有些亂蓬蓬,額角幹涸的血線凝住了垂下來的幾絲絨毛,她卻視線無聚焦地只看著手機發呆。
微信介面上,置頂的對話裡卻沒有對話。
江缺不開心可以向他們發脾氣,寧清不開心只能偷偷找時間一個人難過。
窮人真的蠻堅強的。
等到採訪結束已經是八點多,江缺在化妝間裡卸妝,寧清照例候在後方。他稍稍側身,從鏡子裡看到她在摳手指。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有這種三歲小孩的小動作。
視線轉到她的額頭,他瞳孔一緊,想開口卻又難以出聲。
“你先回去吧,在這裡也沒什麼用。”
她壓根沒意識到自己是在同她講話,依舊專心致志地玩手指,走神地想著事兒。
他倒也不生氣,只又重複了遍。
“寧清,你先回去吧,反正你也起不了什麼用。”
埋頭的她支起腦袋,終於明白他在對著她說話,待聽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喜上眉梢,欠身就往外走。
江缺見她呆呆傻傻的模樣,深吸了口氣,眉梢間卻布著不易察覺的笑意。叫人分不清是慍怒還是歡喜,饒是化妝師也不知所以地朝寧清揚長而去的背影看去。
寧清隨意找了個小診所包紮了額頭的傷口,疲憊地回到出租屋,洗漱完癱倒在床上。
恢複了些力氣的寧清拿起手機打算像往常一樣睡前瀏覽熱搜榜。正重新整理著,熱搜榜上赫然列著“桑錦錦 製片人”的戀情瓜。
吃完瓜關了手機,寧清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不安,總覺得有事發生。
等她接到江缺電話的時候,反倒是有種塵埃落定的放鬆。
江缺深夜飆車,撞了橋墩,現在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
寧清風馳電掣地趕到了附近醫院。
忙進忙出,不停繳費排隊,她推著江缺做了一系列檢查。急診大廳裡人來人往,並沒有多少人在意躺著的江缺。倒是急診護士認出了江缺,好心安慰寧清道沒什麼大事。急診醫生出於安全考慮,又喊來了其他科的醫生會診。
於是陰差陽錯,她見到了周煬,在時隔八年之後。
終於不是在螢幕裡,而是切切實實的眼前。
就像上天突然又想起了世上還存在她這個倒黴蛋,再一次把他推到了她面前。
周煬認出了她,笑著喊出了她的名字。
好像在夢裡一般。
人影憧憧,時間彷彿倒退回了十五歲的午後,他對她說寧清好巧,我們又是一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