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一把勾住張熬夜的肩,“怎麼說?咱哥倆兒在這平陽縣安頓下來?你我各自學個啥手藝餬口,空了便一起喝酒,過倆年攢些錢一起騙倆媳婦回來。”
沒等張熬夜回應,二愣子自個想著想著,又嘿嘿嘿傻笑起來。
張熬夜笑罵道:“你長得醜別想那麼美了,我問你,你真名叫什麼?我記得你好像姓唐?”
二愣子摸了摸腦袋,“是啊,我姓唐,我孃親姓魏,我爹給我起名叫唐魏子。”
張熬夜點點頭,“還是二愣子好聽。”
真名唐魏子的二愣子笑罵著往張熬夜胸口一拳,“你個熬夜的還笑話我?”
張熬夜聽了不禁也笑起來,自己這名字說來也好笑,自己出生時是個大雪飄搖的冬日,他孃親生他時差點難產,在屋裡嚎了一晚上,上戰場剁人頭沒怕過一下的爹在屋外提著心在風雪裡煎熬了一宿,直到夜晚過去朝陽初升,才終於聽到屋裡那聲嬰兒的啼哭。
然後被自己當時激動不已的糊塗老爹一時興起發昏,取了這麼個怪名字,說是要讓他別忘了自己出生那一夜,和他孃親受的苦。
想到這些過往,少年默然,唐二愣子這時候難得的福至心靈,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又嘿嘿傻笑著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一臉鬍鬚的徐鏢頭走到趙熬夜身邊,笑道:“小兄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看到這熱心腸的北海漢子,張熬夜正好心意一動,向徐鏢頭抱了個拳,認真說道:“不知道徐師傅鏢隊裡還有沒有餘糧多我們兩張嘴吃飯?徐鏢頭是我和我兄弟大劫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好心人,如果徐師傅不嫌棄,還望讓我和我兄弟唐魏子一起在你手下做事。”
徐鏢頭滿是繭子的大手一揮,豪邁道:“這算什麼事,我看張小兄弟你年紀輕輕為人處世思維縝密,帶著這麼多同齡後生逃出這缺德邪修魔掌,我聽你之前講你也是出身軍伍人家?和我老徐一樣肉體凡胎能把那山上修士宰了,真是好一個少年英雄!我老徐一介武夫,說不來那些場面話,反正跟著我走鏢,發財是指望不上,讓每個兄弟吃飽穿暖美酒管夠,那老徐這十幾年鏢頭的本事還不是白說說的!”
這時,那孫姓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幾人身旁,怯生生說道:“我也想跟著,可以嗎?我會洗衣服做飯。”
徐鏢頭爽朗笑道,“小姑娘,我們走鏢的也算半個走江湖的,你一個小女子,怕是要受欺負。不過實在無處而去,跟著咱大老爺們,可別埋怨車馬漂泊的日子辛苦寡淡了啊!”
張熬夜看著那差點慘死在老乞兒手下化為一腔飽食的孫姓少女,好奇問道:“孫姑娘,認識這麼久敢問高姓大名?那天林中篝火,你早早吃好便睡去了,也不見你出來向大家介紹自己。”
少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小聲道:“我叫孫甘露。”
“好名字,甘露,熬夜,那咱幾個便一起走一個?”唐魏子嘿嘿一笑,“對了,之前那斷指的小子呢?我覺得他人不錯,喊他一起?”
張熬夜趕緊推了他一下,皺眉道:“你這二愣子,我們三個人已經很麻煩徐鏢頭了,這鏢隊又不是你帶的,你下什麼決定?還不給徐老哥道歉?”
唐魏子趕忙拍了拍自己這有點憨的腦瓜子,朝徐鏢頭嘿嘿笑道,“徐老哥,我是個二愣子,你別介意,嘿嘿。”
徐鏢頭是個真熱心腸的漢子,自然不會在意,“鏢局加上鏢隊,百來號人呢,多幾個孩子我有啥養不起的?那斷指少年呢?”
孫甘露和唐魏子倆個人跑到人群裡找了一番,將那斷指的少年帶了過來,少年一臉茫然,“熬夜哥,愣子哥,你們找我?”
唐魏子很是不爽道:“沒事沒事你回去吧!”
張熬夜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記得在禁制前這獻出右手幾根指頭的少年,一路上的活搶著幹,平時話不多,是個性格老實的人。張熬夜問道:“我記得你叫徐應?巧了,你看你和徐老哥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你要不要跟咱一起隨徐老哥一起走鏢?反正都是豢坑裡出來的元寶,也都是無家可歸的主兒,雖然也是跟著鏢途漂泊,但好歹一起有個照應。”
斷指少年徐應摸了摸腦袋,伸出那殘缺的右手,“我這手廢了,當鏢師也拿不了刀槍棍棒的,但我有力氣,也蠻勤快,如果徐鏢頭不介意多我這個廢人吃幾口飯的話,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