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流飛嘯伴松濤,仰首天河出石濠。霧隱重山穿百鳥,渾如凡界落瓊膏。
站於白雲瀑下,看著那三千組練,四周崖壁轟鳴,吳亙臉色煞白。這白雲瀑足有七百丈高,巨大水流衝下,地下被衝出了一個深深的幽潭。
夏侯鍾竟然要自已順著瀑布爬上去,豈不是要了老命。可不去行嗎,不遠處執法隊三人正在虎視眈眈,若是不從,說不得會將自已按在水中好好濯洗一番。
心頭鬱悶之下,吳亙抬腳將岸邊一個正在曬太陽的老龜踢飛。老龜翻了幾個跟頭撲通一聲落於瀑布下,不一會兒,從水中冒出,堅硬背甲已是出現了一道道細紋。
吳亙暗自吃驚,這水的衝力竟是如此的大,怪不得潭中看不到一條游魚。
無奈之下,吳亙只得脫下衣服以及長年附在身上的玲瓏甲,卸下綁在身上的鐵塊,向著瀑布下走去。一接近瀑布,一股股的暗力從水中傳來,推著吳亙向岸上移動。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浩浩蕩蕩,驚天動地。
深吸一口氣,藉著衝力,吳亙鑽到了水幕下。一入水中,立即被從天而降的水流死死摁往潭底。費了半天勁,吳亙方才如那隻老龜一般,狼狽的從水中冒了出來。
不過這次入水也發現,潭底扔了許多條石,勉強可以立足,這應該是每年新人到此飲醍醐時所置。今年因為新人入門時間不長,這些條石尚未被沖走或擊碎。既然這些人都可以在此停留,為何自已不能。
心頭髮狠,吳亙再次鑽入水幕,暗自運氣,雙腳死死立於條石,任憑無盡瀑布砸在身上。就這樣,在水下撐了一柱香的功夫,吳亙才從水中冒了出來。
執法隊中一人冷哼一聲,吳亙才撐了這麼些功夫便逃了出來,何時才能爬到峰頂,果然取巧手段在絕對實力面前,實是不值一提。
只不過,按著院中規矩,只要此人不偷女幹耍滑,每天在此呆夠六個時辰,執法隊也是無法懲戒對方。
原本以為吳亙是撐不下去跑到岸上偷懶,可很快讓執法隊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現了。只見吳亙走到那隻大龜前,一拳下去,將本已碎裂的龜甲擊爛,就在岸邊生起火,烤起龜肉來了。
「你......」看著此人行徑,執法隊領隊之人暗自決定,今日定要再加一個時辰,想偷懶,沒門。實質上,吳亙被拘束在此地,既是囚禁,也是變相的保護,誰讓其一上山就妖蛾子亂出,亂了院中秩序,惱了一幫師兄。
很快,龜肉的香氣傳來,吳亙旁若無人的大肆啃了起來。不一會兒,磨盤大的老龜就被啃的只剩下一堆碎骨。
滿意的拍了拍肚子,吳亙再次走到瀑布下,紮了個馬步,一聲不吭承受著巨力的洗禮,再沒有走出。
這倒是讓執法隊有些驚疑,生怕此人被拍死在裡面,待走近一看,只見吳亙佝僂著腰,雙目緊閉,雖然身體被水衝的左右搖晃,腳下卻是紋絲不動。
臨近中午,自有人送來飯食。這倒不奇怪,就是入監也有囚飯嘛,更何況執法隊還在此地。
盛飯的木桶剛放下,執法隊還在猶豫要不要叫吳亙出來吃飯,只見瀑布水流激射,一個人影踩在潭中水面奔了出來,如惡虎般撲向木桶,一把摟入懷中,匆匆跑回潭邊,掀開盒子大吃起來。
其人吃相恐怖,宛若餓死鬼投胎,連碗筷都棄之不用,伸手抓起飯菜塞入口中,幾乎是囫圇下嚥。
看著吳亙狼吞虎嚥,執法隊和送飯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很快,一桶飯菜被掃蕩一空,這可是四個人的量啊。
吳亙意猶未盡的吮吸著手指,埋怨道:「院中也真是的,如此吝嗇,要想馬兒跑還得多喂草呢。拜託師兄下次多送些來,要不然吃不飽練功容易傷身子。」
執法隊領隊看著空蕩蕩的木桶,喉嚨不自覺動了幾下,此人可是饕餮轉世?忽然想起來,可惡,自已三人還沒有吃飯呢。無奈之下,送飯的只得再次送了一桶過來。執法隊這次也是學乖了,三人呈品字牢牢護住木桶,斷不能再讓人搶去了。
就這樣,吳亙在瀑布下開始了日復一日的修煉。三日後,吳亙已能穩穩站於潭中,身形巋然不動。第四日開始,嘗試著在水中出拳。
時間長了,執法隊便撤去看守,任由吳亙在此獨自苦捱。不過倒是吩咐飯舍,每日送飯按五個人的量。每天面對吳亙那綠幽幽的眼睛,不懷好意在自已身上亂瞟,讓三人壓力頗大,生怕出現什麼有違人倫的事情。
到了第十日,吳亙自覺已能承受瀑布衝力,便試著向上爬去。可爬了才十幾丈,由於崖壁溼滑,加上衝力巨大,腳下失了依託,轟然掉落於水中。
吳亙不甘心的起身,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條羊腿惡狠狠啃了幾口,這是飯舍為了省事,直接送了一隻全羊過來,免得這個饕餮又在鬼哭狼嚎說什麼神武院不體恤學子,連飯都不給吃飽之類的怪話。
這些日子,偶有一些學子過來看笑話,卻是不敢使些手段。夏侯院主吩咐此人在此修煉,若是出了什麼紕漏,板子還不是打在自已身上。況且,從此人言行來看,恐怕為了逃避瀑下懲戒,真是能做出碰瓷的事。
這幾天,倒是齊合來的多些,送飯這件差事大家都不願做,平日裡最吃苦耐勞的齊合便擔了此職。
交往的多了,吳亙也知道了齊合的一些底細。其人乃是庶人出身,家中貧寒,一點點拼著命才得了箇中人身份,後來得家鄉郡守青睞,料其是個可造之材,便推薦到了神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