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花滿市的兩條靈脈被完整地剝離下來。
五彩靈石碎片化為的靈脈被歸位成一塊流光溢彩的碎片,另一條靈脈被阿逸歸入了自己的靈脈之中。
初歸入時,阿逸渾身一顫,面容變換扭曲,各式各樣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間逸出,似乎他的身體裡住著各種不同的人,與之前的彩霞和落九霄很像。
阿逸忍了一會,直至面容恢複正常。他微攏掌心,感受到花滿市的神力波動,隨後指尖微屈,稍稍用力,便將花滿市的靈脈與神力修為徹底與自己的融合。
阿逸滿足地喟嘆一聲,隨後將掌心覆蓋至花滿市的額頂,將他的魂魄與靈識抽離,並經由自己的靈脈歸入了靈境之海。
這樣細致的剝離之法,耗費了阿逸三成靈力,直到陣法運轉之時,他才準時將花滿市的肉身送入了陣法之中。
隨後隻身回到了花滿市之前躺過的床上,睡了下去。
雲笈簽所及的畫面,到此就終了了。
看完整段幻影,沉伶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飛身上了院落的屋頂。
牧鏡塵緊隨其後,在他的身旁坐下。
月色如水,晚風蕭蕭。兩人就這麼坐著,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很久,天色已然開始泛白,有熹微晨光從山話。
“他怪我。”沉伶說。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飄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
牧鏡塵伸手攏住沉伶的手。九月的天,對方的手已經涼透,冰冷得如同冬日的雪。
沉伶屬性鳳凰,一生熱烈燦爛,即使是寒冬臘月,手腳都燙得跟火爐一般。
牧鏡塵不禁有些心疼。他伸手將沉伶另一隻手也攏進掌心,輕輕地摩挲著,“是他錯了。”
彩霞被那人強行複活,靠吸食他人靈力修為而活,一旦供給不上,就會吸食生人肉身與魂魄。這導致彩霞體內藏有千百人的靈識,那些人的靈識一旦得勢就會侵佔控制彩霞,使她成為暴虐嗜血的怪物。
若是強行將彩霞之前吞食的生人魂魄放出,彩霞的性命就會迅速萎縮,當場斃命。
沉伶將其凍成冰雕,和牧鏡塵想了無數的辦法來解決,可終究不得其法。因為此時的彩霞本就是那人逆天道強行讓其複活,要想存活下去,只能繼續逆道而行。
沉伶不願,也不能見她如此活著。彩霞本人,也無法接受以這樣的方式活著。可是她無法自行了斷,唯有請求沉伶親手了結她。因為她知道,只要沉伶動手,他一定會最大限度讓自己少受折磨,也會最大限度保留她尚村不多清醒的靈識。
沉伶躊躇許久,下定決心給彩霞一個痛快。只是動手之前,他還是想讓彩霞和阿逸再見一面。
若他早日下定決心,給彩霞一個痛快,或許就能避免後事種種。
阿逸也不會為了救他母親,生生將他母親的魂魄神識吃了。
何況,他曾答應阿逸,只要他活著,就不會讓彩霞死。
終究是他食言了。
花滿市的魂魄和靈識被阿逸收走了,肉身雖然完好,但若是魂魄與靈識不能在七日之內歸位,肉身也將徹底死亡。
從天闕地宮陣運轉已經過去了五天,如今就只剩下兩天的時間。
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阿逸,取出花滿市的魂魄與靈識,放回他的肉身之中。
當時在密林交戰時,情況焦急,兩人都沒來得及對阿逸落一道追蹤符。
當下,兩人對阿逸的行蹤毫無頭緒。
這時候,院外忽然傳來一段靈力波動,在叩問結界。
沉伶走到結界處,見到一身落魄的落不盡抱著奄奄一息的落九霄。
落不盡開門見山,“我知道你們想找阿逸,我可以幫你們。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們要救他。”
沉伶看向牧鏡塵。
牧鏡塵伸出右手食指,點在落九霄的額頭上,道,“還可以救,只要將他體內的千人魂魄和靈識抽離引渡,就能活。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