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意味著,後續堅城攻防戰時,守城方的火炮重量,可能會比進攻方還重一倍以上,射程也會比進攻方的遠。如此一來,攻城炮兵陣地會完全處在守城火炮的覆蓋範圍內,如果不靠攻城營地的嚴密構築確保防炮,絕對會非常艱難。
不過李定國還是非常樂觀,他知道一切的困難,同時也是造成敵人麻痺大意鬆懈的誘因,只要用得好,奇襲就會更加成功。
……
果不其然,明軍從十月初九開始,嘗試翻越皎山,緬甸軍隊在此前大半個月的相持之後,果然陷入了再次鬆懈,還以為李定國會知道厲害,不敢翻越皎山找死。
但李定國偏偏就是做了他們覺得是找死的事情,結果莽白留在皎山東麓幾處外圍隘口營寨的緬軍,再次遭到了明軍集中優勢兵力的痛擊。
位於一線的皎月鎮營寨,大約三四千緬軍,被明軍在半天之內秒殺,畢竟明軍火槍比他們先進一個時代,進攻兵力也是皎月寨守軍的十倍之多,秒殺也是再合理不過了。
隨後明軍繼續快速推進,短短三天就打到了皎山南段山口的皎梅縣。
皎梅縣位於皎山主脊之上,是附近幾百裡區域內,皎山主脊地勢最低的點,也就最便於翻越,皎梅縣以東,明軍一路都是上坡,過了這個山口,往西就全是下山的路了。
因為此地的重要性,莽白平時就在皎梅縣駐紮有數萬兵力,而把其他部隊分散在各處別的隘口,以及後方的阿瓦城內——
莽白也不可能把十幾萬大軍都堆在山上,因為那樣長期相持軍糧補給太困難,所以主力平時只能放在平原河谷地區的大城市裡。只等摸清明軍主攻方向後,再往被攻擊的隘口增兵。
這一切,讓緬軍增援皎梅的行動顯得略微遲緩,而李定國也就抓住時機,經過兩日血戰後拿下了縣城。
明軍的戰術也是非常簡單粗暴,直接騎兵炮拉上來轟開縣城的城牆,然後步槍隊蜂擁而入,疊陣而前。
緬軍在當地的火槍隊數量不足,很快被壓制。
而其他使用弓箭計程車兵雖然數量眾多,也能依託複雜地形輸出火力,可無奈他們的箭矢完全無法擊傷胸甲火槍兵的要害,哪怕是對輕甲防護的手足部位也只能造成皮外傷,最終形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緬甸軍隊跟印度軍隊有一點很像,那就是他們都不重視破甲的問題,只因熱帶作戰很少有人能穿得住厚厚的重甲,他們本地人為了圖涼快,很多甚至是隻穿亞麻布衣就上陣了,這就導致破甲武器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守城的緬軍最終被明軍殲滅了足足兩萬多人,縣城裡的存糧也沒來得及燒燬,白白便宜了李定國。
而莽白從其他方向來的主力,直到皎梅縣被攻破後次日,才陸續從各個方向趕到,因為縣城已經丟了,他們只好在皎山谷道其他地勢相對較低的西坡隘口駐紮堵路,防止明軍再推進。
兩萬多部隊被滅,讓緬軍士氣愈發低落,莽白卻依然自信,親自巡視各軍,拼命給麾下將領鼓勁:
“不要擔心!李定國這是自己找死!雖然破了皎梅小縣,但他這是輕易離開怒江河谷,深入皎山之中,我們只要團團圍困,不出一兩個月,李定國必死!
這等密林之內,煙瘴橫行,北方人能活得下去?而且本王已經查問過突圍出來的皎梅守軍殘部了,聽他們說,明軍在攻城時只求速勝,打得很魯莽,損失也不小。
只是因為我軍箭矢不能破甲,才導致明軍大多是皮肉輕傷——但李定國太小看緬甸雨林裡皮肉輕傷的兇險程度了!這樣炎熱多雨的地方,那些皮肉傷的明軍士兵也會很快化膿而死的!清創包紮也救不回來!堅持住我軍必勝!”
在莽白的親自激勵下,緬軍將士們總算恢復了一點士氣,覺得這麼說也有道理。雖然又被李定國幹掉了兩萬多人,但畢竟是換取了把李定國從怒江江邊勾引到了皎山深處。
只要咬牙熬住,大自然的力量就能幹死明軍!正面廝殺被碾壓也就沒關係了!
……
李定國是十月初九開始翻山、十一日開始進攻皎梅縣,十四日破城的。破城後修整了兩天,才再次擺出對緬軍援軍進攻的架勢。
不過緬軍的防守倒是非常堅決,最初兩天的攻堅中,緬人硬生生是拿人命填,把皎山谷道堵得死死的,李定國雖然取得了不錯的殺傷交換比,但還是沒能實現突破。
加上緬甸人畢竟覺得自己是在“保家衛國”,覺得自己已經退無可退,所以傷亡再多也堅持死戰。李定國不想跟對方耗人命,只好暫緩攻勢。
另一方面,這也是李定國的示弱耍詐手法之一,他希望莽白因此誤判,覺得明軍當中因為輕傷加炎熱潮溼而減員計程車兵很多,覺得明軍無力再戰,以誘導莽白重新放鬆戒備。
於是乎,當山谷陣地戰持續到十月二十這天時,李定國終於擺出“力竭”的姿態,停止進攻,轉而往東面來路“突圍”,假裝被持續高烈度的作戰消耗得後繼乏力、需要退回怒江岸邊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