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其實極為狂妄,畢竟縣案首府試必錄是潛規則,而潛規則之所以被稱為潛規則,也是因為它是私底下的共識,是沒有明確的律法條文的。
就這樣直剌剌的將潛規則說出來,是很容易被人抓住漏洞回擊的。
果然,寶玉的話一出,就被林教渝給懟了回來:“是縣案首如何?不過是溧水縣的案首罷了,莫不是你以為真的是隻要中了案首就能透過府試吧?”
溧水縣的案首?
身子微微前傾的周大人又恢復了常態,臉色重新變得淡然了起來。
溧水縣是直隸府轄內每年考中舉子最少的縣,有年頭甚至顆粒無收,那裡的案首放在其他縣市也就是個中等偏上的程度,而且看這考生衣著不凡,怎麼拿到案首也為未可知。
枉他以為這少年年幼就是案首,是可以收攏的人才呢。
“這位大人,溧水縣的案首又如何,難不成不是案首了嗎?”
寶玉瞥了一眼已經目露不忿的溧水縣學子,又道:“更何況,學生之所以提到自己是案首,也是希望知府大人能給學生一個機會,看看學生的考卷,可和這小抄有一處相同。”
“是啊,我們溧水縣怎麼了?溧水縣就不能出才子了嗎?”
“沒錯,我們也是數年寒窗苦讀考上來的,怎麼就矮了其他人一頭了。”
“沒說案首就能透過府試,但是如果連複驗試卷的機會都不給我們,委實也太瞧不起人了。”
……
聽著溧水縣學子們的聲音,寶玉心裡又感動又愧疚。
之前他就發現了,溧水縣雖然一直被直隸府其他縣排斥在外,但是本身卻十分的團結,護犢子這一點更是從上到下的一脈相承。
他提到自己是案首,除了得到一個查驗試卷的機會,也有利用輿論讓知府大人認真對待的意思。
這算不上陰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我就是縣案首,我代表的是一個縣,我要的也不是什麼“必錄”,而是一個“查驗”的機會,我光明正大的說了,你管不管?你敢不敢管?
不過發現是發現,如今那些溧水縣的學子們真的替他說了話,他的心裡還是很感動的。
這可是府試,關係到學子們仕途的重要機會,他們還願意開口支援他,哪怕是聲音不大,也確實是支援了的。
果然,不管是在什麼時候,學子們都是最最有熱血的一幫人!
“……”
周大人作為巫太師的弟子,又能在直隸府混到知府的位子,自然不會是什麼草包。
他也明白寶玉的意思,不過心中倒是沒什麼不喜,甚至隱隱有些好奇,眼前的考生,到底是憑什麼認為自己看了他的試卷就能知道他沒有“作弊”的。
這樣想著,他已經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取出夾在草稿之間,用鎮紙壓著的試卷。
張通判的額角抽了抽,朝著被押著的“李兄”使了一個狠厲的眼色。
“李兄”縮了縮脖子,咬著牙又道:“賈兄弟,已經被抓住了,咱們還是老實交代吧,你之前就讓人找了我,說是自己年紀小,不懂策論,我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