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已經買了,因著寶玉忙著府試一直沒有過問,如今見寶玉給了準信兒,賈璉的心裡也輕鬆了些。
說實話,鋪子倒是不怎麼值錢,兩家二一添作五,一家也就掏了三千兩左右,不過賈璉看重的倒不是這些,而是這生意是不是像寶玉說的那樣賺錢,或者說,寶玉有沒有吹牛,是不是真的得到了那個訊息。
眼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寶玉也沒有和賈璉多說,提著考籃朝府學學宮走了過去。
如今的府試和老聖人那時候相比,錄取率還是比較高的,約摸著有四取一的樣子,不過對於眾學子來說,壓力並不見得變小,畢竟在真正出結果之前,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是被錄取的那幸運的四分之一。
和那些神情凝重的學子相比,寶玉的心情其實要輕鬆的多,又緊走了幾步,就到了昨日提前看過的府學學宮。
此刻依舊是夜幕低垂,無數的人影走來走去,有趕考的學子,也有隨行送考之人,還有趕早來做小吃買賣的小商販,不過卻也說得上是雜而不亂。
畢竟有大批的衙役維持著秩序,偶爾有需要說話或者呼喊的時候,也都被府學學宮威嚴的氣氛壓得低了三四分。
“寶叔!”
寶玉正在人群中尋找著他籍貫所在的溧水縣,耳旁突然就傳來了一個有些遲疑的聲音。
“薔哥兒!”
循著聲音看過去,寶玉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人群之中見到連縣試都沒見到的賈薔。
此刻賈薔的臉色很是萎靡,身上的衣袍也被劃開了兩個大口子,露出裡面的褻褲來,手裡雖然拿著考籃,但是隻看外面的破洞就能看出來,裡面的筆墨紙硯也只剩下大個兒的硯臺罷了。
“寶叔,我……”
“先別說其他的,先跟我來。”
寶玉抬頭看看,已經有學子開始驗身進考場了,也沒有多問什麼,拉著賈薔扭頭朝外跑去。
賈薔縣試是透過了的,甚至成績比大部分上榜的學子多要好上那麼一些,畢竟他不是痴人,這些年也沒有真正的將學業落下,再加上文先生的名師指點,能透過本身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不管是寶玉還是薛蟠,都知道在沒有徹底考取功名之前,透過縣試對賈薔來說,只能讓他的處境更加艱難一些。
縣試成績出來之前,他們還想過如果縣試透過的話,就想辦法送賈薔去外地躲一躲,但是等找到了他家中才得知,在考完縣試之後他就已經收拾了包裹離開了。
這兩個月一直沒有他的音訊,也不知道他是躲到了什麼地方,但是隻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就知道,賈珍父子並沒有完全的放過他。
“寶叔,來不及了……”
賈薔被他拽得有些踉蹌,狹長的鳳眸也隱隱泛紅。
“來得及,我擔心出了什麼意外,讓人在馬車上多準備了一套考具,馬車就停在城隍廟大門外偏東的位置。”
寶玉拽著他逆著繞開人群,魚兒一樣朝著賈璉停靠馬車的地方摸了過去,如今只希望賈璉那邊磨蹭著些,還沒有來得及趕回榮國府才好。
聽他這樣說,賈薔的眼中也迸發出希翼,反客為主拉著他朝著城隍廟的方向趕了過去。
說到底,賈薔也還抱著一絲希望,不然也不會在府學學宮前面喚住寶玉了,他也是真的不甘心,他處境艱難,如今都已經堅持到了這一步,如果放棄的話實在也太不甘心了。
都怪自己……如果再謹慎一些,說不定就能躲開賈蓉的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