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去正廳喝茶,我隨後就到。”姜瑜望著鏡中的自己,許是昨夜睡得沉,臉上氣色還好,肌膚愈發白皙柔亮,眉眼間並無一絲病容,她略略上了點薄粉,鬢間簡單別了支白玉髮簪,隨意換了身粉白色散花如意挑線裙,雖說是去年的衣裳,但料子卻是今年剛剛在京城時興的。
外祖母在她的衣飾上一向用心,府上有數名繡工超群的繡娘專門為她做衣,就是再穿幾年,也不會失色。
只是這樣的裝扮,在她這個年紀,略顯素淨了些。
“姑娘,這是去年的舊衣還是不要穿了,奴婢再去找幾身您挑挑。”阮媽媽覺得有些不妥,畢竟是去見未婚夫,理應打扮得鮮亮明媚些,才顯得氣色更好。
姜瑜的衣裳不計其數,當季的新衣也穿不完,這件舊衣還是搬家的時候,不小心弄混了才放到了衣櫃當中,否則,根本就不會有被姜瑜挑中的機會。
女為悅己者容。
趙啟意在姜瑗,而不是她!
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不值得她為他悉心裝扮,現在她對趙啟只有恨:“不必,就這樣吧!”
前世趙啟也來看過她。
裕王肅正,不會甜言蜜語,卻帶了好多貴重的藥材過來,略坐了坐就告辭離去,並無半點留戀之情,當時她只覺得他生性如此,並無察覺任何異樣。
明面上的功夫,他做得很好,並不會落下話柄。
前世只當他沉穩持重,就連外祖母也上了他的當。
姜瑜帶著阮媽媽,不疾不徐地去了正廳。
前世待嫁那晚,她從正廳回到臥房,就再沒有出來。
如今她邁入正廳,明明極短的路,她卻覺得很長很長……長到滄海變成了桑田,換了人間。
一襲明藍色直綴的男子緩緩轉身,身長玉立,薄唇懸鼻,狹長的丹鳳眼盡顯涼薄,趙家的男子樣貌都不差,許是生來就是上位者,他們家個個不苟言笑,也似乎都不喜女色。
順慶帝后宮人數不多,勤政勤勉。
皇子們也紛紛效仿,視美人如毒蠍。
實際上……
“殿下!”姜瑜微微屈膝福禮。
前世她奉旨出嫁,原本以為嫁入裕王府後,跟他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卻不想眼前這人看中的不過是她九個莊子而已,明明是他謀財害命,卻偏偏手上並沒有沾染半點鮮血。
姜瑗已然對他情深義重,只怕依然是顆棋子罷了。
“聽說你病了,特意過來瞧瞧,現在感覺如何?”趙啟面無表情地看她,語氣也並無半點溫情,“瞧著氣色還好,你要多保重身子。”
兩人幼時經常見面,無話不說,相處還算融洽。
十二歲起他和她漸漸疏遠,鮮少見面,偶爾碰上,也多半是幾句問候,並無私話。
“多謝殿下關心,已經好多了。”姜瑜上前落座,趙啟撩袍坐下,“如此,我便放心了。”
姜瑜笑笑,又吩咐阮媽媽:“去拿雪茶來。”
雪茶是殷貴妃所賜。
趙啟看到此茶,必會提到殷貴妃。
阮媽媽給兩人重新沏了茶。
香氣濃郁,沁人心肺。
實屬上品。
趙啟端茶:“我記得這雪茶是母妃賜給忠義侯府的,不過二兩,想不到竟然全在你這裡,可見外祖母最疼你。”
雪茶是西北獨有的老茶樹,專採樹冠茶心所得。
製茶工藝獨特繁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