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溫婉又關心的話,聽在餘貞心裡熨帖極了,她知道阿滿看不見,可還是衝她的方向狠狠的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的歡喜。
阮初音稍落後一步,往那鎖了好幾把鎖的牢籠看去,從外觀上看,絲毫看不出那是個牢籠,他們扮作行商的隊伍,拖著偌大的籠子,裡頭的人睡了醒,醒了睡,昏的徹底,如此,這一路上遇到的山匪也不少,真當這蓋布之下,藏著什麼寶藏。
她快步走到阿滿身邊,說出了藏在心裡許久的話:“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顯眼了些?那籠子,知道的人知道里面裝了人,不知道的人,真當這裡面是什麼金銀寶物,這一路上我們遇到的山匪,還有那些不知是誰的人,皆往我們身上招呼,我們即便防衛的再森嚴,也經不起這麼多人的試探。”
阿滿回頭看她,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這一行人確實太顯眼了些,不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們若不顯眼,怎麼會引那些小鬼注意呢?”
阮初音怔了一下:“故意的?可真把人都引到我們這兒了,又有什麼好處?我們帶的可是……”話到這裡,她忙住了嘴,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阿滿:“你不必擔心,便是再來十路人馬,我們的人也抵擋得過,這一路上即便遇到了再多意外,你可有看到我們這邊有什麼傷亡?夫人說了,越是臨近京城,我們受到的暗殺就會越多,可也正是因為越要臨近京城,那些人的動作就不敢太明顯,他們做起來束手束腳,難免會露出馬腳,只要我們再細心這些,不怕會著了他們的道,你放寬心便是,如何都不會讓我們這些人的命在這兒就交代了。”
阮初音尷尬一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
她擔心不能將這一家子人都送到京城去接受最嚴密的審判,量刑定罪,若當真是量刑定罪,他們這一家子怕是要屍骨無存了吧?
但凡他們還有一點點存活的可能,那都是自己無能。
或許這些話說出去,不會有人相信,同族人恨得如此徹骨,恨要其性命,要其覆滅,可事實如此,她想那家人死已經很久了,她的家人,她最敬重的人,她畢生唯一的溫暖,早就遭人迫害。
她沒有說謊,或許她算是這世界上,最迫切希望這家人遭受嚴懲,絕無翻身可能的那個人了。
這一夜,算是能安安穩穩的睡,但心裡頭裝著事的人,如何都睡不安穩。
兵分兩路之前,世子妃再三交代,不允許他們去接觸犯人,這些天皆忍過來了。
可現下,阮初音當真很想再去看一眼,看看他們如何的落魄,如何的後悔,看他們如何的絕望……
或許,他們終於認清了現實,知道了自己的處境,懂得如何搖尾乞憐,如何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她尤其想看看那對母女,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這一切驚天覆地,黃粱一夢般,他們再也無法抬起頭來做人,這一生,自己經歷過怎樣的悲痛,他們都要嘗一遍,當真是大快人心。
天將黑的時候,看著餘貞已然呼呼大睡,阮初音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可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一把劍柄出現在余光中,阮初音身子一僵,回頭看去,阿滿站在一旁,看著她微微笑著。
“若是要如廁,下樓左轉,若是餓了,樓下還有人守著。”
阮初音尷尬的沉了口氣,說:“正是要如廁……”
莫名的去如了廁,回來以後,阿滿已不在走廊中,饒是如此,阮初音也再沒了那閒工夫去想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