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再看她,若是她自己不說起,誰又會知道她曾經也居於人下過呢?
她的容貌、氣度、談吐,可不像是一個做過丫鬟的人會有的,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天生會有的和後天培養的,那都是不一樣的。
但是這麼一說,總歸是能讓人心情好一些的,因為她說,過去的都過去了,她能放下,那便說明那個人在她這裡已經無關緊要了,她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都已經成為過客,在談起她的時候一笑置之,便不會再有其他。
朱苓毓笑了,心情寬闊,更能食的下飯了。
段天承看著她,雖見她開心了,卻不由得心底一沉。
待回了縣府,幾人便沒聚在一起,各回了各屋。
關起門來,段天承抑制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蹙眉問她:“殿下如今為何那般關心她的事?”
朱苓毓看著他,說:“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她對我好,我便關心她,這有什麼問題嗎?”
珠玉在一旁默默點頭。
段天承卻說:“怎麼會沒有問題?殿下與她本不該這樣和睦,且屬下覺得,您對她的關心,似乎有些過了頭。”
“你想太多了,我與她之間如今這般是在正常不過的結果,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敬我一分,我便也敬她一分,我從不會無由來的對別人好,更不會為了生存逼迫自己去討好一個人,她是怎樣的為人,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為何還會有這般疑問?天承,你是否對她有誤會?”問道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裡儼然是擔憂,那樣子好像是生怕段天承會點頭,承認自己對容儀永無由來的厭惡。
他卻別過眼去,聲音粗重,否認道:“不是!”
而後又道:“只是殿下似乎忘了,殿下初來大孟的時候,對她是抱有怎樣的冷漠和不屑,可這才多久的功夫?殿下對她竟有如此改觀,甚至為了她斥責屬下……”
聽了這話,朱苓毓只覺得他似乎有些想的太多了,這其中的誤會也有些太深了。
沉默片刻,她說:“我承認我對她是有改觀,可是天承,這難道不是好事嗎?她與我說,放下過去,才能走向未來,她的話我聽進去了,可如今,陪了我這麼久的你卻要告訴我,我不能變嗎?”
段天承睜大了眼睛,有幾分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心裡有千百句話想反駁,可在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刻,竟有些說不出口。
最後倒出口的一句便是:“殿下,這些話她不是第一個與您說的,太后說過,屬下說過,就連先皇也是說過的,那個時候您心灰意冷,什麼都聽不進去,太后那般勸您都不曾改變過自己的想法,可她算什麼人?為何她說您就能聽得進去?”不知覺得,他口中的酸意瀰漫,他都不曾發覺。
朱苓毓也被他的話質問的懷疑自己了起來,句句屬實,卻叫自己有些狼狽。
過了許久,她才說:“或許是因為她與我從前從不相識,她不知道我糟糕的過去,也不曾瞭解到那時卑微的我,所以在她面前,我便是一個全新的人,我可以再重塑自己,不必隱藏我的喜好,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她許了我自由、地位、人權,她不曾輕視我,在她身邊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或者說,我很喜歡她,所以我能聽進去她說的話。”
她說了好長一段話,可最終聽入耳中的卻只有那一句“或許,我很喜歡她。”
段天承覺得心都涼了,他大腦一時間竟斷了線,呆滯的看著她,失聲道:“你怎麼能喜歡上她?”
這下,不僅朱苓毓覺得他反應有些過於大了,一旁的珠玉也忍不住說道:“將軍,你怎麼好像對夫人有很大的敵意呀?奴婢覺得殿下如今十分好,心態好,人也活潑開朗了許多,這分明是好事,可您這麼一問,卻讓奴婢覺得這竟成了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