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毫不意外且肯定的問話,容儀笑了,笑意多有幾分尷尬和勉強。
見她這般,袁老亦微笑,說道:“他倒不是針對你,他這個人,管的事情多了,心眼兒難免會多一些,不過不輕信於人,是美好的品德。”
不輕信於人,實則當官做主久了,看到的事情多了,遇到的汙糟數不勝數,自然不能夠輕信於人了。
聽他這麼說,容儀正了神色,看著他,說道:“看來,您對他是很信任的。”
袁老目光如炬,看著她時帶著認真,嘴邊的笑意不減,卻多了幾分肅穆。
“他是一縣之長,若是連他都不能信任,那整個曲沙縣可就真完了。”
容儀微默,而後點了點頭,道:“您說的沒錯,好像在百姓心中,他也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員。”
袁老說:“一個人說他好,他未必真的好,但若有一群人都說他好,那他一定就是很好,旁的我不能告知你太多,但對於他,我還是有一定發言權的,這些年,他的作為,他的奉獻,旁人看不見,但我和曲沙縣的百姓都是看在眼裡的。”
容儀瞭然,這是他在告訴自己,在這裡,值得信任的人,是郭之鄉。
同時也理解了另一層意思,便笑了,說道:“您的話我聽懂了,一個人若能將另一個人信任,或許只是感情好,但能讓所有人都對他讚不絕口,信任有加,那便是這個人自身魅力所在,他對我有防範心是正常的,而我也需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獲取他的信任,這比什麼都重要。”
袁老笑意更深了:“你是個聰明人。”
說到此處,他喝了口茶水,嘖嘆一聲,又道:“難怪,會派你來處理曲沙縣的事,你很聰明,想事情也夠通透。”
而後又接著說道:“難得不是個裝糊塗的人,那我就在提點你一件事。”
容儀正襟危坐,神色正然,聽他說道:“你大概也知道,這些年曲沙縣遞到京城的奏摺也有一座小山了,可這麼久了,派來慰問的人有,可這般正經正事的派人特地來解決一樁事的,也就只有你了。”
他語氣平靜,可容儀知道,他心裡是有幾分埋怨的。
“據我所知,整個大孟不止這一個曲沙縣,但總歸是終於有人管了,有這個開頭便是好的。”
“……”
“這人啊,耳朵聽進去的,和眼裡看到的,終究是不一樣的,聽進去的有聽進去的做法,看進去的有看進去的做法,然而,所做出來的結果卻是不一樣的,我很期待此番你能做出成就來,更希望以你的身份,能為大孟開創出一個新天地來。誠然,這次讓你來處理這些事情是有些冒險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關乎國家大事,卻要深閨婦人出面解決,實在是有些荒謬。”
他說到後面,帶著笑,但容儀知道,他所說的,並非是小事,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也不能玩笑取代,便說:“既然我能到此處來,就一定會解決曲沙縣的事,這是臨走前,我向陛下和娘娘承諾過的,但於我而言,這也不僅僅是一份承諾,而是一項很重要的事,非要做好不可,旁人的目光不能阻礙我,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灰溜溜的回去。”
袁老雖沒有明說,可容儀聽懂了,他這是在告訴自己,即便自己是遵皇命過來處理事情的,可在許多人眼裡,自己的到來就是一種荒謬和不端正。
今後,會有更多阻力,怕是來自於閒言碎語。
話到此處,容儀也大概明白了袁老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氣,露出了一抹笑來,說:“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今日,我只是來拜訪您,待他日再有疑惑,再上來向您請教。”
袁老笑意更深了,他點了點頭,滿眼欣慰,伸手示意她一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