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士兵回來,帶著他去了姜舜驍的營帳,這一回,她是坐著回話的。
煙玉有些坐立不安,將軍在上,哪有她坐的份兒?可她也看出來了,這位將軍並沒有多大的官威,看著雖然冷眸冷麵,不好相與,可他既然發話了,定然不會是說說而已。
是以,便半挨著椅子坐下來了,她忍住了想問妹妹的衝動,先交代了:“想必將軍也困惑,今日之事為何如此巧合,那幾個細作,還有民女……”
見她坦誠,姜舜驍沉下一口氣,語氣微軟,道:“說下去。”
煙玉說:“其實那日煙玉是存了必死的決心,想著這天地間,自己已無活路,去到哪兒都是拖累,而當時的村子怕也是不平靜了,畢竟,還不知如此殘暴的兇手是誰,也不知他們是否還會回來,若我再被殘害,還不如自己一根繩子吊死自己,死在自己手裡,也好過不明不白被人殺了。”
當然是沒有死成,因為當時有人趕來救了她,那人像是遊走四方的隱士,端的是神秘,看著年紀不大,可一身的本事,也叫人驚歎,從此以後,煙玉就一直跟在他身邊。
說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算錯,他不僅救了自己一命,也保自己到如今,幫自己查到了屠害整個村子的兇手,他步步為營,教自己如何行事,雖不知他是哪裡來的本事,竟然將那麼多探子一夕之間聚攏在一起,叫人一網打盡,而在之後又吩咐她回去祭拜,臨走時,他只說了句:“若有人帶你走,看著是正經模樣,便不要害怕,跟著他走,你就會見到該見之人。”
當時煙玉心裡狠狠的罵了他一通,什麼叫“看著是正經模樣”?這叫她如何分辨?
有的人看著一身正派,卻做盡齷齪之事,便如當初的謝縣令,有的人雖看著賊眉鼠眼,卻行的是君子的做派,看著正經……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嚴謹,當真是不怕她被人坑騙了。
不過還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遇上的確實是正經的人,也遇到了該見的人,不得不感嘆一句,那人神機妙算,那身本事果然不是蓋的。
她將自己的事情交代完之後,姜舜驍深深地沉了口氣,心裡暗暗想到,自己想的果然沒錯,這背後必然是有人教她行事,不然今日她見到自己,雖有慌亂,可說話卻有條不紊,該說的都說了,只到了說起她妹妹時,反應才算真實。
“那人,可是孟人?”
煙玉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道:“我呆在他身邊的時候,聽他說的話確實是孟國的話,他偶爾彈唱的也是孟國的歌謠,可他究竟是不是孟人,會否有其他企圖,我就不知了,只不過……他為孟國肅清了赤坦細作,應當不是壞人。”
她心中有憂也有慮,憂的是她怕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有其他企圖,畢竟他實在是算得太準了,什麼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樣的人是有些可怕的,可又笑自己是想多了,他那樣的本事,還能有什麼企圖?
他所做的,皆是為了孟人好,為了她好,她還這樣去揣摩他,實在是不該。
只是,也怨不得她如此小心謹慎,連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都還存有疑惑,經歷過一次死亡,經歷過家散親離,她小心一點,也不為過。
姜舜驍挑了挑眉,眼裡染上一絲笑意,說:“難得,你對你的救命恩人還能抱有這樣的想法,實在難得。”
煙玉卻會錯了意,以為他是諷刺自己想的太多,正想說什麼,又聽他說:“你想得不為錯,畢竟你連他的底細都不知道,即便他救了你,將你帶在身邊,保你安全無異,你也該去想他這樣做的意圖是什麼,尤其,他還牽連甚廣,連敵國的細作都能掌握,確實更該弄清楚,他是什麼身份。”
若是友,便猶如神助攻。
若是敵,那這個人所圖的……怕就不簡單了。
被誇讚了一句,煙玉臉紅了紅,低聲說道:“我在他身邊這麼久,他都沒怎麼誇過我。”
聞言,姜舜驍笑了笑,只問:“是否能請他上來喝杯茶?”
煙玉一愣,隨後自己想著,估摸著,說:“想來,他是極願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