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舜驍在外面呆了許久才回去。
燭燈下,容儀披散著長髮,手裡捏著繡針正在納鞋底,他一眼看過去,只那尺寸,就知道是給自己做的。
於女工一類,容儀自然精通,卻不愛去擺弄,有時興起會給他縫補幾件衣裳,雖說他的衣裳若是破了,大多是不要了,可容儀發現,只要是自己縫補過的,他都會留下,還會穿出去。有一次容儀在他袖口縫補處繡了一朵花,本是很女氣的補丁,料想他大約是不會傳出去,可那次他去軍營,穿的就是那件袖口有花的衣裳,據小乘說,是有那麼幾個膽大的出言調侃過,卻未見他紅臉,甚至還有些高興。
由於對這些貴族中奢靡之風的“唾棄”,自從容儀有了這一發現,只要時間充裕,就會幫他縫補衣裳,對此,姜舜驍並沒說什麼,有時候還會饒有興致的看她為自己縫補,露出笑意。
可做鞋子傷手,尤其是納這鞋底,姜舜驍的鞋子底一向硬厚,因著他從武的原因,也很費鞋子,這第一層鞋底就會邦邦硬,容儀那些粗長的針費力的戳著,鼻頭都冒出了汗珠。
姜舜驍靠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轉身尋了酒壺,於她坐在一處,自顧的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溫酒入喉,還有點淺淺的甜。
容儀抬頭看了眼,正要說他夜裡喝酒,卻見他喝的是自己的果酒,只說了句:“這酒雖不烈,但入夜了還是少喝點。”
姜舜驍“嗯”了聲,看著她的食指都摁紅了,直接拿走了她手中的鞋底,丟到一邊,道:“別做了,這玩意兒傷手。”
容儀看了他一眼,說:“前兩日又扔了你一雙鞋,得補上。”
姜舜驍:“鞋底讓繡娘去弄,你這雙手別碰這硬邦邦的東西,看你手指都紅了。”
容儀看了眼手指上的勒痕,無所謂的道:“以前也不是沒做過這些,自生了孩子之後倒是很少做了,有些手生,不過我還是熟悉的。”言外之意,在不認識你的時候這些我不知做了多少,沒什麼可在意的。
哪知姜舜驍的關注點卻是……
“你還給哪個男的做過鞋子?”
還不等她回答,他又問:“是秦瀹還是元炳?”
容儀:“……你沒事吧,秦瀹有繡娘為他做鞋子,至於元炳,我和他才認識多久,怎麼可能為他做鞋子。”
姜舜驍癟了癟嘴,道:“可我看你和他熟的很,翠生那件事,你們倆和商量好了一樣,一起為胡德求情,那時候還眉來眼去的……”
容儀頓了下來,頗有些無語的看著他,問:“你今晚是不是有意來找茬?”
姜舜驍沒有說話。
容儀有些氣了,她道:“無事好生生的說他們做什麼?連翠生那件事都記得那麼清楚,你在懷疑什麼?”
姜舜驍忍不住回了句:“我也沒冤枉你們。”說著,砸了一杯酒,繼續道:“你之前和他,確實眉來眼去的,當著我的面,一點都不知道收斂,若不是看在元炳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很是有前途,就為這事,我也得把他打壓下去。”
容儀抿著唇,明顯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