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殞咒”。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視線艱難地從“她”的身上移開,轉而落在她身前的一小塊地面上。
——那裡果然也畫了一個不大不小、剛好可以將“她”的整個身子容納下去的圖章。
依然是用“她”指尖的血液嗎。
一瞬間,她好像看到“她”的手腕也有詭異的傷痕。
謝驕眠清晰感覺到自己自心底生出的那一陣惶恐。
她知道她面對著誰,所以才更為惶恐和震驚。
她怎麼會給自己畫“殞咒”??
要知道殞咒一旦畫完,那麼被殞咒依附上的,無論人、妖,抑或是神明,都會神魂俱滅。
是什麼人能夠將“她”鎖在金絲的鳥籠中?又是誰能夠將“她”逼到如此絕境,竟然要依靠殞咒,來給予自己解脫??
最後一筆落完之後,謝驕眠呼吸一滯。
但是她卻能分明感覺到對面的“自己”,竟然是鬆了一口氣。
她以為“她”在沉重又無奈地赴死,但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放鬆,甚至有了一種終於解脫了的愜意……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究竟是誰為她編織的夢境?
真是荒唐!!
就在這時候,伴隨著一聲輕響,金絲鳥籠被開啟了,謝驕眠看到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她依然看不清來人的臉,也不像剛才那樣,能夠僅憑直覺感知到對方的身份。
但是他雖然陌生,卻給予她最最熟悉的憎惡,無奈,以及一點令人窒息的絕望。
他從身後將“她”抱住。
她感受到“她”內心的抗拒,但是面上卻像是一個破布娃娃一般,任他擁住,任他在自己的耳邊親密低語。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滿是心疼地嘆息一聲,無奈又寵溺:“你又傷害自己了。”
“又”。
謝驕眠再次驚訝。
這竟然還不是“自己”第一次幹這樣的事情了嗎。
而且那個人的語氣……莫名曖昧,就好像那種看似責備的語氣,實際上卻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地詢問自己的愛人,怎麼又在無理取鬧。
這個人是誰?和自己本來有著怎樣的關係??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驚訝與疑惑中,男子已經牽起了“她”的手,看著那些流連在蒼白肌膚上猙獰的傷痕和淋漓的血紅,像是握住什麼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又愛不釋手。
他親吻了一下“她”的傷口,對“她”說:“不要總是做傷害自己的事情。雖然這些傷口並不能真正傷害到你,但是會很疼,我還是會心疼……”
雖然他的話音都還沒有落完,但是“她”的手上,被他觸控過的地方,已經完全癒合。
看不見傷痕,看不見絲毫血跡,依然是完美無瑕的一雙手。
彷彿剛才的淋漓與猙獰,都是假象。幸好對方嘴唇上還殘留有一抹猩紅,才讓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是錯覺。
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然後將頭搭在了“她”的頸窩處。
謝驕眠渾身一麻。
就好像那些本應該落在另一個“她”身上的屬於男子的溫熱氣息,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下意識偏了偏頭。
“她”沒有這樣的動作,只是頗為諷刺地輕笑了一聲,對他說:“薛泣,你說你愛我,——這就是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