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期待那天。”
厄蘭茲雙手背在背後,仰頭凝視著這片垂落的黃金樹。點點金光倒映在他的眼裡,戈達也沉默著欣賞他自己創造的景緻。
“哈,如果不是摩斯苦修會的人,我能活到那天的機會說不定會更大。不過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怎麼樣也沒辦法了。活一天是一天。”
自嘲式地冷笑一聲,戈達抬起柺杖,用力扳下開關,失去了供能的玻璃管紛紛熄滅,從燦金變成餘燼般的灰紅色,最後徹底黯淡,只剩透光的燒黑表皮。
“我的身份尷尬,說多了只會讓你不悅,只能說事情已經如此,我們都只能接受。”
“這倒是不假——咳..咳咳..算了,今晚的晚飯在隔壁二樓,差不多可以準備過去了。”
才打算拖著嗓子說兩句話,突然的咳嗽打斷了戈達的語氣,厄蘭茲只能這樣冷眼看著,貿然施咒治療他或者靠上去安撫,都只能激起對方的反感。
“戈達!你的藥。”
維尼森·羅納,先前那位穿著深藍色正裝的醫生聽到這聲音,連忙端著一瓶裝在褐色玻璃杯中的藥劑,倒在杯中遞給了戈達。
“謝謝。”
戈達端起杯子,看也不看地就一口喝乾,一開始失血而蒼白的脖子在嚥下藥劑時就青筋鼓起,漲得通紅。
暗自覺得奇怪,厄蘭茲抖了一下鏡片,目光掃過戈達背後,看向羅納手裡的那瓶藥。
不知道那裡面裝著什麼原料,雖然目前看起來只有一些沒有途徑傾向的靈光...如果是某些“藥師”,“魔藥教授”調配的藥劑,會用到靈性成分也正常。
..可能只是我多心了。
他把鏡片推回去,跟著這兩人走過懸掛畫毯和點著金香爐的走廊,在走廊上懸掛著打獵來的鹿頭,封存在玻璃櫃裡的倒懸劍刃,甚至還有南大陸風情的拜朗古石棺。
推開厚重的大門,一張堆著各類餐點的圓桌被九枝燭臺照亮,光是主食就有蒜香麵包,白麵包,牛角麵包和因蒂斯式麵包四類,其間還有些罕見到他都不認得的食物。
“哦,嗨!你來啦,戈達,我一直很擔心你...”
一個戴著草帽,頭髮火紅的姑娘抬起粘著泥土的白手套,朝著戈達揮了揮,她肩膀前搭著的麻花辮也跟著上下甩動了一番,顯得活力充沛。
見到這個姑娘,戈達的表情也彷彿被一道純粹的光照亮了,露出了絕無可能展現給厄蘭茲的溫柔微笑。
“我很好,桑。沒事的。花園裡的花還好嗎?我猜它們開得很漂亮。”
“哦,她們很好。等哪天天氣暖和些,我就帶著你去看。可以嗎,羅納先生?”
被叫做桑的園丁姑娘把雙手背在背後,滿臉期待地把身子略微前傾,看向戈達的朋友兼私人醫生羅納。
“如果沒有過敏性質的花粉就可以,戈達的上呼吸道需要儘可能保養好。”
羅納點點頭,認可了桑的請求。
“太好了,這樣你就能從那些東西里騰出些時間來了...哦!對不起!我之前都沒有看到你,你一定就是他們說的那位新朋友!”
桑的目光此時才剛剛從厄蘭茲身上掃過,從這姑娘很誇張的說話習慣來看,她以前或許是美國人。
“我叫波尼斯·桑,請多指教!”
沾著泥土的白手套被伸出,厄蘭茲猶豫了一瞬之後就伸手迎上去,行了個握手禮。
“託卡列夫·弗雷澤,民俗學家。請多關照。”
禮貌性地低頭微笑致意,他很確定站在自己右後方的戈達用中文嘟噥了一句“做作”。
“民俗學家?你一定去很多地方旅行過吧!我很想去魯恩王國看看,聽說那裡的阿瓦霍郡有很美的葡萄園...”
厄蘭茲依舊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但他的靈性預兆已經在告訴他如果再這麼聊下去,會有來自戈達的危險。
“哦。實際上,我是個學院派的民俗學家,資料都來自於學會的贊助和幫助,或許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願意支付您和戈達先生度假的船票費用。”
主動表達出自己的觀念,他趁早鬆手後退,把位置讓給戈達和桑。
“歡迎,我聽說你是一位比較拘謹的先生,就沒有置辦宴席,希望這頓晚餐能讓你滿意。”
一個渾厚優雅的聲音帶著因蒂斯的貴族腔調傳出,穿著鑲金紅色正裝晚禮服的莊園主走了出來。
“我是德威·亞波利特,玫瑰公館的主人,也是共濟會的組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