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但我想,我娘和我幾個哥哥姐姐的死,估計都是同一個人所為,他們就是想讓我父親的血脈消失!”
“超哥兒,這些我都不敢說,我怕楚王就是害死我孃的兇手之一,老公公拼死把我救出去,讓我好好活著,我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還要報仇!”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終究在這一刻卸下了他的心防,仇恨與怒火,還有恐懼交織在一起,最終匯成一滴滴淚水,肆意跳出了眼眶。
周超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拍了拍,輕聲道:“我能理解,既然你活下來了,那就好好活著,不要辜負了那些為你死去的人!”
“我們都是這世上孤苦伶仃的人,你和我小時候的遭遇差不多,看到你就彷彿看到了我自己,若你同意的話,我想認你做弟弟,咱倆相互依靠著活下去!”
“超哥兒!”
周銘哽咽著叫了一聲,抱著周超大哭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當天色慢慢暗下來後,哭累的周銘趴在周超背後睡著了。
當哥哥的周超,只好揹著這個認下來的弟弟一步步地向樊城走去,當他看到城門時,周超正準備進去,背後的周銘小聲地說道:“超哥兒,如果我放棄這個身份,是不是就不用擔心了?”
“放棄什麼身份?”周超回頭,把這個小傢伙往上託了託。
“放棄作為幽王私生子的身份,我就想做一個普通人,做你的弟弟就好,這樣的話,想必就不會有人找我的麻煩了,楚王也就可以放心了!”
聽完周銘這個回答,周超沒有什麼反應,他只是笑著問道:“那你捨得嗎?”
“我沒有在皇宮裡生活過,對皇位也沒什麼機率,而且就算不捨得,也必須要捨棄,這個身份已經害死了好多人,我不想剛認下的哥哥也出事!”
或許是真的放下了吧,周超能夠很明顯地聽出來周銘語氣中的那一絲釋然,而從他說出最後一句後,整個人的體重都變輕了一些。
果然,當一個人心裡的重擔被放下後,整個人會在一瞬間突然變化,輕鬆與悵然若失相交織的複雜情緒包裹著整個人。
不知不覺中,周銘閉上眼再一次睡著了,這一次不像是之前那般小憩,而是真真正正地睡熟了。
聽著背後傳來的那微微的呼嚕聲,周超懷疑這孩子恐怕從知曉自己的身份後,就沒有真正睡過一次安穩覺吧。
明明這個時代對子嗣與傳承不是一般的看重,幽王也是糊塗,居然還把孩子留在民間,不知是怎麼考慮的,難不成是不想讓周銘和他的正牌孩子爭皇位?
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派老太監去照顧周銘的起居,哪怕讓周銘泯然在民間都可以。
要知道這世上有多少隻眼睛盯著皇城,別說是一個老太監了,就是一隻從皇宮裡飛出來的蒼蠅,都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成王的十五個弟兄,十五位尊貴無比、且個個手握著重兵的藩王,誰又甘心對自家的子侄俯首稱臣?
老太監的行蹤被發現,自然會有人去監視周銘的一舉一動。
從小被人監視到大,也培養出了他敏感的感覺,只要是被人監視,他都能夠察覺,這也是為什麼姚寶身為情報、潛伏高手,依然卻被周銘發現的理由。
但現在,放下了一切的周銘,不再擔驚受怕,不再擔心有人會對他不利,那個位置再也束縛不了他,放下了心中的累贅,這一覺也才睡得安穩。
拒絕了其他將士的代勞,周超親自將這個小傢伙帶回了房間裡,替他蓋好薄被後,一個人緩緩走了出去。
“從今晚起,你就能安心睡一個好覺了!”
輕聲將祝福送進周銘的夢鄉中,周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桌上那張宣紙上的兩大難點,周超提筆,笑著劃掉了第一個難題。
接下來就只剩下第二個問題,鹽礦的歸屬該如何決斷。
也許是周銘的心境感染了周超,後者現在的思緒十分通達,腦筋只是微微轉了轉,解決的念頭就生了出來。
“放棄,又何嘗不是一種選擇呢?”
是的,他決定把鹽礦送給楚王,並且從這一系列表的決心中,相信老奸巨猾的楚王一定能夠明白周超的用意。
沒錯,周超在拿鹽礦為代價來保周銘,因為這件事上不了檯面,就算周銘當著楚王的面,在皇天后土面前起誓,效果也不是很好。
畢竟楚王不想讓他人知道其內心所想,哪怕是當事人也一樣。
要是當著他老人家的面說“王叔,我不想當皇帝,您自己去爭吧”這種類似的話,周銘一定會莫名其妙的死在某個時間段裡,楚王也不會念叔侄之情而心生惻隱之心。
因此,這件事情必須從側面迂迴,得要讓楚王知道,周銘對他是沒有威脅的,是忠心的!
所以,有關鹽礦的大功勞,就要冠在周銘身上,以他老人家的智慧,一眼就能明白周銘沒這麼大本事,而是周超在拿鹽礦保下週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