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側城牆清軍攻勢過猛,駱英雄難以抵擋,只好轉移到敵人被壓制住的西側城牆,在神機鎮的掩護下繼續採用穴攻之法。
而盧天賜在西側城牆下分散方向設定了許多水甕,哪個甕中的水面有波動便說明那個方向有敵人在挖地道,城中守軍根據水甕的指示挖渠引水,將地道統統淹掉。
明軍一連幾次穴攻失敗,不少士兵和民夫活活在地道內被淹死,嚴重動搖軍心士氣,邱世寧及時叫停。
“邱帥,炸大堤吧!淹死他們!”
手下的將領們紛紛鼓譟建議邱世寧將黎母水的堤壩炸開。
“再等等,再等等,城內百姓何辜啊,況且水淹城池,弊病甚大,沒個一年半載難以恢復,我們拿下瓊山又有何意義呢?”
為帥者要從全域性著想,不能只謀一城一地,從這點上來看,邱世寧算是個合格的統帥。
攻城戰逐漸變為拉鋸戰,邱世寧命令神機鎮輪班連夜從土臺處向城內開炮,城內軍民百姓整整一晚都沒睡好。
一連幾夜在炮聲中度過,大部分民眾發現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靠近城牆一側的建築房屋被打爛了而已,影響的只是少數居民,於是民眾們鬆懈下來,逐漸習慣了明軍的炮火聲。
而西側守城計程車卒們就沒這麼幸運了,經常有清軍在半夜睡夢中被城外飛來的炮彈砸死砸傷,在明軍一連幾日的轟擊下,城內守軍計程車氣低落之極。
盧天賜和林霖看在眼中,急在心裡,盧天賜上火的嘴上起了好幾個大泡,每日焦頭爛額,僅靠五千士卒來應對明軍四面八方的攻擊,讓他心力憔悴。
而從南邊來援的楊彥迪和馬震此時趕到了定安縣,與揭竿而起反抗偽清統治的黎族起義軍順利會師。
符亞丹十分激動,他心中一直覺得在崖州給黎族百姓分地的楊彥迪是個大英雄。
雙方見了面後,符亞丹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得不說,海賊出身的楊彥迪身上確實有特殊的人格魅力,自小飄在海上的他與許多傳統武將不同,既不歧視降將,也不看輕別族。
在海上長大的漢子有著海一般的心胸,他原本的手下中就有很多降兵、少數民族甚至還有廣南國人。
正是因為他的這種特質,不管是馬震還是符亞丹都對他敬服有加,願意接受他的命令。
而黎族起義軍首領倪偉明顯更為謹慎,雖然他也對楊彥迪有很好的印象,但十八峒黎人的前途命運壓在肩上,由不得他不小心,他只是同意了雙方合作,並未流露投靠之意。
定安縣的城牆上坑坑窪窪,稀稀拉拉的箭矢插在上面,經過黎族起義軍幾日的強攻,城內守軍疲敝,士氣低落。
此時城內文武官員在城頭看見鄭逆與黎賊匯合一處,心中更是絕望到極點,定安縣令連夜喬裝帶家人從北城門逃跑,縣丞李康見滿城軍民皆無抵抗之心,無奈之下獻城投降。
楊彥迪留下一部分本部人馬協助倪偉帶領的黎族起義軍駐守定安,他帶著剩下的人一刻都不耽誤馳援瓊山,符亞丹自告奮勇,在倪偉的默許下,帶著一千來名黎族戰士跟隨楊彥迪援助瓊山。
此時瓊山城內和定安縣情況類似,在邱世寧連續的轟擊下,守城軍民計程車氣日漸低落,盧天賜可能是操勞過度,整個人變得十分敏感,動輒就會打罵手下文武官員,連一向和他交好的林霖和從廣東來增援的參將李舜武也沒能倖免。
底下的官員們私下裡都在傳盧道臺壓力太大得了失心瘋。
而今夜瓊山城內發生的兩件事徹底引爆了盧天賜脆弱的神經,讓他出了昏招。
有幾個士卒,手捧文書,口裡嚷著有緊急軍報送往張士臣處,一定要開啟東邊的永泰門。
這時已經深夜,守城軍的職責所在,未得上級命令,不肯擅自開門。
雙方爭執起來,帶隊的軍官大喝:“耽誤了緊急軍令,你們可敢擔責!”
見守著城門計程車卒不為所動,帶隊軍官下令手下動手捆人、斬人。幸好參將李舜武帶隊巡夜,見到此處生亂,連忙趕來,嚴詞責詰帶隊傳令的軍官。
那軍官訕訕不敢言,就要帶隊離去,心中生疑的李舜武立馬命人將這隊形跡可疑計程車卒統統拿下。
審問過後,原來是瓊州大營的一個把總和幾個心腹士卒眼見守城無望,想要逃跑,於是搞出這麼個假傳軍令的戲碼,妄圖出城逃命。
盧天賜知道後大怒,直接命人將這隊士卒盡數斬殺。
事情到這裡還沒有完,到了後半夜時。
靠近城西的城牆邊,一處僥倖在明軍炮火下倖存的二層小樓裡,深夜中忽然掛起幾盞紅燈籠。
城防禁區,晚間向來嚴禁火燭,一燈不許上城,違者以軍法論處。
這幾盞燈籠,為數雖少,目標卻異常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