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恪心道果然,十足貴族做派。
他也不敢多看,收回目光行禮道:“陳景恪拜見伯母。”
武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道:“免、禮,看、座。”
武暢連忙搬了一個凳子過來。
“謝夫人賜座,謝三娘子。”陳景恪道謝後大大方方的坐下。
“伯母甦醒實在可賀可喜,我本應早早來探望您的。只是近日因瑣事不在觀中,直到今日才回返,失禮處還請恕罪。”
武夫人微微頷首道:“你、的、事、情、我、聽、說、了,男、人、應、以、功、名、為、重……”
她說話很慢,就好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一般。
陳景恪方才聽武舒講過,是昏睡太久導致的。說話含混不清,慢慢說才能讓人聽得懂,所以倒也並沒有覺得很奇怪什麼的。
“你小小年紀就能得聖人娘娘賞識,這是他人求之不得的機會,更應該抓住……”
短短的幾句話,她用了許久才說完,中間還停頓了好幾次。陳景恪沒有絲毫不耐煩,豎耳傾聽。
“伯母說的是,我一定忠心任事,早日出人頭地光耀門楣。”
武夫人又說道:“舒兒和我說過你的事情,當初多虧了你伸以援手,我們娘仨才能得脫大難。”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才是,只是我活動不便不能親自感謝,就讓兩個不成器的女兒代我道謝吧。”
聞言,武舒和武暢並排面向他行萬福禮道:“謝真人援助之恩。”
陳景恪連忙側過去半個身子,待他們行過禮才說道:“這如何使得,伯母真是折煞我也。”
“扶危救困本就是我輩當為之事,更何況您和師父還是故交。”
武夫人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但想起之前的經歷,嘆息道:“話雖如此,然世上多的是自私自利之人……”
“你能做此想說明是個重情意之人,這樣很好,莫要學那忘恩負義之人……你看我,又發牢騷了。”
陳景恪微笑道:“沒有,我挺喜歡聽您嘮叨的,這都是人生經驗,說不定哪天就能幫到我了。”
可能是長期昏迷的後遺症還在,她說話不但慢,有時候還顛三倒四。嘴上說著不能發牢騷,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是一堆牢騷。
其中有對世態炎涼的嘲諷,有對武士彠丟下她的抱怨,還有對武元慶和武元爽兩兄弟的不滿。
前者好說,跟著罵就行了。武士彠那個就沒辦法了,只能安慰死者死矣,生者應該好好活。
對於武元慶和武元爽,他並沒有跟著一起罵,而是說道:“人都有糊塗的時候,兩位世兄想來也是因為某些誤會才會如此,總有一天他們會想明白請您回去的。”
果不其然,聽到他的話,武夫人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期盼的道:“但願如此吧,他們兩個其實並不壞的,都是武惟良和武懷運兩人挑撥。”
武暢想要反駁,卻被一旁的武舒給攔住了,只能站在那裡憤憤不平。
武夫人的心態很好理解,也可以說是時代所造成的。
她嫁給武士彠就是武家的人,將來死了要入武家的墳,否則就是孤魂野鬼。
現代人看來很可笑,對迷信講究喪葬的古人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