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氏叛軍隨時都能打過來,廢話就不多說了,帶我去見夷王,別在這裡擠著扯皮了!”
聽見衛弘的這番請求,即便是難以遏止心頭怒氣的李求承,在聽到雍氏叛軍的訊息後,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下去,讓開了身子,放衛弘去見夷王高定。
沒有通傳,前來的除了漢家的衛將軍外,就是李求承、魏狼等越嶲諸部的頭領,且夷王早有吩咐,不要阻攔他們的入見。
高定的營寨中,彌散著濃濃的酒氣。
一入帳,衛弘便對高定真誠地說道:“未能將雍闓詐死這件事,及時告知夷王和越嶲諸部,是本將軍的過錯。本將軍十分同情越嶲諸部在谷昌城北死難的勇士們!”
聞言,高定有些意外。
當日出軍前,協同出兵的漢家將軍張毣分明拿著衛弘的書信勸阻自己出兵,怎麼這位當事人一進入營帳,就將這件事的罪過自己承認了下來?
轉念一想,高定便領悟到了衛弘的善意。
若是衛弘將當日那件事說出來,恐怕自私自利的越嶲諸部頭目就將損兵折將的震怒矛頭指向自己了。
他們會認為正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前往谷昌收降雍氏部曲,才遭逢了那等大敗。
全然忘記了,當初進攻谷昌自己一個個急不可耐的模樣,生怕去遲了半步,著天大的好處就落到了其他人手中一樣。
高定心中雖然有些許感動,但卻也明白,徹底分崩離析成為一盤散沙的越嶲諸部,對漢軍來說也是極大的損失。
衛弘此舉,也是符合其自己的核心利益罷了。
李求承一屁股坐在地上,惡狠狠地盯著衛弘問道:“別說這些屁話了,你就直接說說,咱們越嶲諸部為漢軍打仗,遭受了這麼多的損失,漢家朝廷應當如何補償我們?”
對於此事,衛弘顯然是早就想好了答桉,甚至沒有追究越嶲諸部擅作主張出兵才遭此大敗的責任。
與雍闓一樣,衛弘也很明白,對於這些越嶲諸部來說,給足了好處,他們就溫馴得像條看家狗。
但若是動了他們的利益,分分鐘就會給你看看什麼叫做翻臉不認人!
故而,衛弘說道:“此番越嶲諸部在谷昌城外的損失,皆由漢軍負責,會與越嶲諸部簽訂契約,按照漢軍的撫卹給予越嶲諸部相應的補償……”
衛弘的康慨,出乎越嶲諸部的意料,沒有想到漢軍沒有追究他們擅自出兵,反而還一力承擔下在谷昌之戰中越嶲諸部的人物損失,當真是不可思議!
饒是一直默然不語的高定,也是一臉狐疑地盯著衛弘,在心中盤算著這位漢家將軍如此康慨地用意。
李求承在聽到這番話後,顯然也是有些意外,盯著衛弘的目光柔和了些許。
越嶲乃是漢人羌夷混居之地,數十年前漢家朝廷還強盛的時候,也曾在越嶲招募羌夷從軍,故而越嶲諸部也瞭解漢軍撫卹優厚。
但很顯然,營帳內不乏聰明人,魏狼就眯著眼睛盯著衛弘問道:“衛將軍這般大手筆,莫不是還在盤算著拿咱們越嶲諸部勇士的性命,繼續去和那雍氏部曲硬碰硬吧?”
“不可能!絕無可能!”
此話一出,李求承的眼神再度陰狠了起來,對衛弘暴喝說道:“老子部族的勇士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再想拿他們和雍氏部曲拼命,就是給一座金山來,老子也不答應!”
高定和其他人沒有說話,但看他們的反應,多半是和李求承持有一樣的態度。
看來谷昌一戰確實打斷了這些越嶲諸部的嵴梁,現在連再度對陣雍氏叛軍的勇氣都喪失了。
高定還未說話,遭逢大敗,他越嶲共主的身份也及及可危。
尤其高定親自帶出來的直系部族也損兵折將,堪堪只剩下千人左右。
當此形勢,一動不如一靜,高定覺得自己的上上之選,就是看著這群越嶲諸部的頭目和漢家這位衛將軍相互扯皮吧。
孰料衛弘竟再次出乎意料地說道:“絕無此意,本將軍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勸說夷王和諸部的頭領們,趕緊領著各自部族的勇士們趁早返回越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