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弘道:“退守先前駐紮的牧羊坡一帶,那裡山水阻隔,漢軍提前修築好防守工事,即便雍闓叛軍打過來,也能堅守數月有餘,現在該讓雍闓嚐嚐易守難攻的厲害了!”
張毣點點頭,算是大概明白了衛弘的盤算:“事到如今,只有請求李恢將軍的出兵援助了。”
衛弘卻搖了搖頭:“味縣乃是雍氏的大本營,若是沒有漢軍主力在此牽扯,雍闓叛軍將會擁有更靈活的應戰策略,所以李恢將軍這一支兵馬暫時還不能動搖……”
衛弘將目光看向遠處的同瀨城,徐徐說道:“遠思,我此行就是為了進同瀨城,越嶲諸部或許沒了再戰之心,但想要在這場戰爭中擷取利益的,可不止他們!”
張毣聞言一愣,知曉衛弘心中另有盤算,不再多問,抱拳應下,準備按照衛弘的吩咐收攏兵馬,準備撤離。
……
……
喝得酩酊大醉的越嶲夷王高定,趴在桌子上打著極重的鼾聲。
谷昌城外,奔勞一日的高定差點死在了雍氏部曲的亂刀之下,幸虧胯下的這匹戰馬腳力雄健,見到情勢不對,連忙馱著高定在雨夜中橫衝直撞,最終在漢軍兵陣的接應下,才讓高定倖免一死。
但那些沒有八尺雄駿的越嶲士卒可就慘了!
他們不顧一切地跑到了谷昌城下,早已經氣喘吁吁,精疲力盡,就打算收編完城內的雍氏部卒後,在谷昌城內美美地吃上的一頓,在找個能避風雨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哪裡知道谷昌城內那群雍氏部卒簡直不當人!
自己吃飽了喝足了不說,還對不避風雨遠道而來的越嶲諸部,毫不留情地舉起了屠刀。
雍氏部曲的騎卒們,自左右兩面包抄,馬蹄聲踐踏大地蓋過了狂風暴雨。
谷昌城內衝出了無數的雍軍士卒,朝著他們舉起刀刃便來砍殺,前頭受驚的越嶲騎部撤退不及,只能相互踐踏,一時之間死傷無數。
幾乎是雍氏部曲單方面的大屠殺,整整持續了一整夜。
身邊那些親衛臨死前的悲痛哀嚎,高定還歷歷在目,成了他這幾日來散之不去的夢魔。
“雍闓!雍闌……本王遲早有一日一定殺了你們,滅了雍氏全族……人呢?給本王拿酒來!都死了不成?”
高定在迷迷湖湖之中大喊大叫著,說到最後竟然將自己說哭了:“嗚嗚……本王心中也萬分悔恨啊!恨不聽漢軍言,只一心想著收降谷昌雍軍,豈能料想雍闓如此奸詐,竟用假死和詐降來引誘本王和你們上套,簡直無恥!”
就在高定醉得迷湖之際,帳外忽然有親衛稟報:“夷王,漢家的衛將軍來了,不過正被李求承、魏狼等頭領率軍圍住了!”
高定雖然迷湖,但還未失去意識,知曉這個時候漢家的寧遠將軍前來,用意重大,故而高定雙手撐著桉幾站了起來,但很快又止住了動作。
高定瞬間清醒了不少,他在盤算著衛弘此時前來的動機是什麼?
是前來興師問罪,還是來落井下石的?
無論是哪一種,對於現在的高定來說,都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高定揮了揮手,吩咐進帳的親衛為他端來一盞茶水過來,他需要醒醒酒意,好好地盤算盤算。
至於衛弘被李求承和魏狼等人攔住這件事……高定覺得有必要經歷這麼一遭。
既可以發洩一些越嶲諸部損兵折將的怒火,也能讓這位漢家的寧遠將軍留些時間好好想想該怎麼補償越嶲諸部。
同瀨城的城門口,衛弘環視了一圈周圍湧過來的越嶲諸部頭目。
曾經兇狠暴戾的李求承身受重傷,他被雍氏部卒削去了右手的三根手指,面門上還被砍了一刀,傷口還沒結痂,看上去十分猙獰恐怖。
周圍其他的諸多夷人,先前還是一陣半死不活的失意迷茫,但一聽聞漢軍主將來了,立馬站起來擠了過來,似乎要等著這位漢家主將能給一個說法。
但他們見到衛弘身邊似是鐵塔一般的壯漢句扶時,想要說的話多半隨著吞嚥的口水再度憋回了肚子裡去。
這位可是在堂琅城外與鄂煥將軍激鬥上百回合的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