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至於,嫁是“被迫”,到了後面和離也是。
裴沅見她遲遲不語,緩了口氣,耐心解釋道:“冉冉,你別瞎想,聽下人說,你今日進了宮,可否見了公主?或者說是又是聽見了什麼風言風語,那日醉酒,但我還不至於醉酒到連人都認識不清的地步,我從未與公主獨處,那件裡衣確實被撒上了酒,我嫌酒氣,所以就換了一件。”
“至於香薰,我委實不知,你若一口咬定我,我無從辯解,只能待明日叫來人,一一對峙。”
裴沅抬手要擦她眼尾要落不落的眼淚,卻被她毫不猶豫地躲開。
“王爺不必費盡苦心解釋,您是功臣,是賢能之人,我爹也已辭官,說白了也是白丁一個,王爺就算是看上公主,我也不會又任何怨言。”
“王爺忙於公務,或許沒得機會去聽那閑言碎語,我今日便與你講個明白。”
桑榆苦笑,“我愛慕你,一直都是,可是你從未記得我,從你救我於馬下的那日開始,我便默默關注著你,我見過你的落魄,見過你的無能,那時一片少女心思,純粹無暇,無論你怎樣被人人喊打,我也覺著你是這世上最耀眼之人。”
“你看,我說了,你還是不記得。”桑榆笑出一聲。
裴沅一味地看著她,眼中卻透著幾分慌亂和迷茫,對於他這種慣於隱匿心思的人,是多麼罕見。
“正是如此,我才幾番拒絕外界提親,拒絕了從小愛慕我的謝與安,現在謝與安死了,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麼?”裴沅幹聲問,心頭幾分顫動。
“我不愛你。”
“愛的是一直伴你長大的謝與安?”
桑榆不應,以沉默回應了一切。
裴沅恨她的口是心非,恨她的事事隱瞞,可她就那麼端端靜靜地坐在那兒瞧著她,雙目無神地瞧著他,猶如失了魂魄的泥塑,叫他洞察不出任何的破綻和遺漏。
她怎得就如此狠心說出這種話語?
成婚一年有餘,在他愛上她之際,她卻來了一句從未愛過……這叫他如何兩清?叫他如何應對?
她滿腔良善之心,卻沒有對他心慈手軟。
“桑榆,如今你是我的妻,你說你其實愛的一直是謝與安,此話你怎能說得出口?”裴沅雙眼猩紅,險些落下淚來。
桑榆只當視而不見,不以為意道:“正是如此,我才將話挑明,對你我都好。”
裴沅還是不信,戳痛道:“那你之前虛情假意答應與我相守,還有之前冒死為我治病算什麼?若你當真喜歡謝與安,你為何不殺了我報仇雪恨!?”
桑榆嘆了口氣,彷彿自嘆般,寒聲吐出一句話:“可憐你罷了……”
“我傾心別人,也不妨礙王爺在外挑選,人生不過幾十載,原想著糊裡糊塗就將這日子過下去,可是我做不到,我想著要與你生兒育女,要每日伺候你,我就覺得無比惡心!我做不到!”
假話說出了十分真,她的話遠比三九天還令人寒心,甚至於專挑他柔軟之處紮刀子。
叫裴沅喘不過氣。
往日柔順可愛的妻子面目全非,沒有絲毫的情面。
裴沅立在原地,雙腿僵硬,渾身麻木充血,不知再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