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道:“要是假投降,那自然是虜酋指使所為。既是虜酋的指使,那達到目的,為騙取信任,沒有什麼不可做的了。”
陳繼盛皺眉道:“就怕他本是真投降,逼得太緊了,卻改了投降主意。”
毛文龍眼中閃過一絲冷峻的神色:“那就讓他改了主意。如今我大明滅除建虜已是必然之勢,也不缺他投降與否。有些事情寧可做的時候多費功夫一些,徹底一些,也好過以後再粘連遺禍,不得暢快。”
陳繼盛見毛文龍這麼說,知道這回毛帥的主意堅定,自己也不便再勸說了。
韃使回撫順,把毛文龍的話轉告給濟爾哈朗。
濟爾哈朗聽後,臉孔漲得通紅,眼珠子瞪的凸出眼眶,似乎就要彈出來一般,他從牙齒縫裡擠出話:
“什麼?要我親自去毛賊營中請罪?”
他拳頭攥緊,砸向身前的桌子。
砰的一聲,桌上的瓷杯都被震倒,滾落在地。
他身邊的鑲藍旗侍衛葉楞額勸道:
“貝勒既然答應了汗,來做這假叛亂,假投降的事,那隻得委屈一下,有始有終,務必要騙得毛賊信任才可。”
濟爾哈朗哼了一聲,怒道:
“汗只說假投降,沒說我去毛賊營中,一入毛賊營中,我豈非任憑毛賊擺佈,那時性命都沒了,卻如何?”
葉楞額道:
“貝勒何必多慮,那毛賊也知道若是貝勒能降,那明國要勝我大金,便容易許多。他若是殺了貝勒,激起我金國上下同仇敵愾之心,豈非反是給自己添麻煩”
濟爾哈朗來回走了幾圈,臉上激動的潮紅退去,卻顯得臉色鐵青起來,咬牙道:
“即便不殺,毛賊讓我跪他,在那些尼堪面前羞辱我,卻又如何?”
葉楞額道:“貝勒,大丈夫忍得一時之辱,方可成就大業。尼堪的漢代名將韓信,便受過胯下之辱,只要最後得勝,非但不是恥辱,反更顯出韓信胸襟過人。就是我金國的先汗,也曾給殺父仇人李成梁做過乾兒子,如今又何礙先汗威名?後世人也不會記得這等事。 ”
濟爾哈朗聽了,覺得頗有道理,點點頭。
隨即有些警覺,瞥了一眼葉楞額,說道:
“你怎麼知道這許多,能說這般道理?”
葉楞額笑道:“奴才也是從尼堪秀才那裡聽來的道理。”
濟爾哈朗冷哼一聲:“又是尼堪秀才,可恨先汗未曾殺光他們。”
葉楞額知趣地不再說話,知道濟爾哈朗雖然聽進去他說的道理,但還有些餘怒未消。
本來濟爾哈朗就不情願做這假叛亂,假投降的事情。
但無奈他兄長阿敏叛逃,如今他再不聽黃臺吉的命令,完成交代的任務,讓黃臺吉覺得他有用,只怕下場會很糟糕。
阿敏逃往西邊,如今生死未卜。
稍有腦子就知道,真要離開金國實力遮護,就算能順利拉走一支隊伍逃去外面,能倖存下來,闖出一個獨立天地,那可能性也是很小的。
既然已經綁在了後金這艘船上,也就只能咬著牙來與黃臺吉合作,或許還能保全富貴。
第二日一早,濟爾哈朗派出的使者就到了毛文龍答應,跪下說他們的貝勒爺會聽毛爺吩咐,親自來營中請罪投降。
他本人投降之後,甘願充當人質,帶著東江官兵去接管撫順城和其內的韃兵。
毛文龍聽說後,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陳繼盛。
陳繼盛會心的點點頭。
毛文龍對韃使說道:“很好,既如此,就讓你們的貝勒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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