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鴛鴦便回道:“老太太,昨兒二老爺吩咐,讓寶玉去學裡太爺那邊去了,這會子還沒回來呢。”
寶玉不在身邊,賈母總覺的心理空落落的,只道:“罷了罷了,你們也都散了吧,等寶玉回來,就讓他來見我。”
眾人這才散去,一眾姐妹自顧相約遊園去了,王熙鳳回院兒裡處理外事,李紈則一心撲在兒子賈蘭身上,也早早回了。
......
臨敬殿內。
頭上終於沒了大山壓著的嘉德帝沒理會殿外謝恩的賈政,此刻正端坐榻上看著剛剛報上來的奏疏。
而在其身側陪伴的卻不是內相戴權,而是最近才歸朝不久的,被授戶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的傅東萊。
嘉德帝看完手中的奏疏,輕輕合上,向一旁的傅東萊問道:“輔臣啊,對於馮嚴寬奏上來的摺子,你有什麼想法?”
業已年過半百的傅東萊,一點都不顯老,反而一副精神爍爍的樣子。
聽到嘉德帝的詢問,傅東萊正色回道:“回陛下,臣無想法。”
“哦?”
嘉德帝對於心腹臣子的這個回答有些意外,輕輕一笑道:“你不擔心?”
傅東萊一臉沉靜道:“陛下,臣不擔心!”
“就因為他是馮恆石?朕早年也不少聽先皇提到他,總歸是訓斥的多,誇讚的少。”
傅東萊也不多辯駁,只道:“陛下,這世上只有他馮恆石被先皇訓斥貶黜,還依舊能得先皇親筆賜號的。”
宣隆帝對於傅東萊來說,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雖說宣隆後期的有些事情他心中也頗有意見,可不妨礙宣隆帝在他心中的地位,尤其是宣隆帝看人的眼光極準,恆石,恆石,唯憑一股堅韌不拔的毅力,兩朝臣公,少有能及。
更何況,馮恆石本就是他極力保舉之人,被他視之為未來新政的左膀右臂,此刻也不容他對馮恆石心有疑慮。
見心腹愛臣如此堅定,嘉德帝心中的猶豫稍決。
嶽州大臣被殺一案,可謂是某些人在赤裸裸的打他嘉德的臉,齊本忠是誰?那是他還在潛邸時就忠於自己的臣子,那些人居然連他都敢殺。
嘉德帝本想行霹靂手段挽回顏面,可又念及這其中的牽扯,想想自己這麼多年忍辱負重都過來了,如今眼看著形勢轉好,萬不能因為心中怒火,而破壞了來之不易的局面。
這才採納了傅軾的意見,派馮嚴寬去了湖廣。
“只希望你馮恆石不要讓朕失望才好,到時朕自然不會吝嗇一個閣位,不然,就還是回南京待著吧。”嘉德帝心道。
手中又拿起了另一道奏疏,對傅東萊言道:“愛卿看看,這是剛剛從揚州加急遞上來的摺子,說是今年的鹽稅怕是收不齊朝庭要的數目,還有,揚州鹽政衙門奏報說,前幾日在江寧查獲幾船私鹽,你知道有多少嗎?”
說到此處,嘉德帝拍著桌子震怒道:“足足九十萬石!九十萬石的私鹽折銀就將近一百萬兩,而朝庭給揚州鹽政的鹽課指標不過才三百萬兩,那可是整個江寧地區的鹽稅啊!”
嘉德帝神情激動,滿是怒火:“這還是查到的,還有那些漏網的呢?又有多少!”
“好啊!太上皇出殯內帑說沒錢,朕要平叛戶部說撥不出銀子來,諾達一個朝庭,連三百萬的軍費都湊不出來!”說著,伸手一指傅東萊手中的摺子道:“他們倒好,一趟走私,就是一百多萬兩,朕如何能容!”
“還有那個林如海,他在揚州是幹什麼吃的,就任由這些人逍遙法外?”
等到嘉德帝心緒漸漸平靜,傅東萊這才合上奏摺開口奏道:“這些鹽商自當該殺,可陛下也不必生氣,依微臣看來,這倒是件好事!至於林如海,自古兩淮的鹽商最是難纏,加上各方利益勾結,巡鹽本就不易,林如海能僅江寧一地收上近二百萬兩的鹽稅,已經算是頗有功績了。”
傅東萊後面為林如海說情的話,嘉德帝像是沒聽到一般,只看著傅東萊問道:“好事?你是說朝庭藉此插手?”
傅東萊點點頭道:“陛下聖明,臣就是這個意思,正如馮恆石所奏齊本忠案一般,既然事發,朝庭不妨便藉此插手,派得力之臣去處理這件事情,凡所涉及鹽商,一律抄沒家資,並以此為突破口,徹底整治江南鹽政。”
說著又看了宣隆帝一眼道:“如此,不光軍費的問題能解決,朝庭今後每年還能增加一部分鹽稅收入。”
嘉德帝心有意動,問道:“派誰去合適?”
傅東萊回道:“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
“他能勝任?朕看不妨另選良臣。”
傅東萊答道:“陛下,若論對江南鹽政的熟悉,恐怕朝中無人能比得過林如海,他任揚州鹽政已有多年,再者,私販鹽票的背後必然是江南官場的腐敗,若朝廷冒然派大員前往,恐讓那些鹽商貪吏生了警覺之心,反倒是不如林如海行事方便。”
嘉德帝聽完,也未明旨,只道:“人選之事暫且不論,再容朕考慮考慮,既是要整治江南鹽政,內閣總需要拿出個章程來才是,這事你去辦吧,也不必叫其他幾個知曉,直接向朕呈報。”
嘉德帝對於如今的內閣成員,還是心有顧慮。
傅東萊見嘉德帝對林如海仍有疑慮,也不多言,只是恭敬的跪安請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