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誥命,紹軾即上辭謝疏。
丁紹軾為官雖近二十年,實際在職僅十年左右。
他性素謹密,忠於國家,為了國家安定,敢於、善於向皇帝直言進諫;處處息事寧人,與同僚和諧相處,視朝中同鄉為知己,多方關心他們。
對親友尊敬,對伯叔兄弟敬愛。
在居家守喪和病休的八年時間裡,拿出自己薪俸為鄉黨修堤築墩,建造三座寶塔,加固水口,立會莊田以贍後學,並對家庭梓里之間的困難、矛盾,竭力支助,悉心調解,人人稱頌其賢德。
“韋爵爺,你對我說句實話,你想開放通商口岸,想控制大明所有水師,究竟想幹什麼?是不是想培植自己的勢力,成為有足夠兵權與朝廷對抗的地方實權派?”丁紹軾問道。
“這個話題,我不想多談,我說絕對沒有,丁大人你相信嗎?”韋寶道:“將大明水師全部收編在一起,可以進一步裁撤軍隊,現在大明水師的兵額是十萬,這還是我主動裁掉了一半登萊水師之後的數字!否則還得更多。一旦合兵一處,實力能得到加強,兵餉能得到縮減,豈不是兩全其美?至於開放通商口岸,對地主們有一定的衝擊,但是對老百姓,對大明朝廷,一定是有益處的!這一點,相信你們都能想明白。至於我個人,請您看看這道奏本。”
韋寶說罷,直接將要拿給顧秉謙,讓顧秉謙具名上呈的奏本拿給了丁紹軾看。
丁紹軾看了一遍,“你請陛下委任海防總督衙門大臣?你不想當海防總督嗎?眼下海防總督衙門未曾設定總督,就等於是你當家啊,這是多少人眼紅的衙門。”
丁紹軾不解的看著韋寶。
韋寶微微一笑:“我自然想當海防總督衙門的總督,不想才是虛偽。但是比起大明社稷,我個人的升遷不算什麼,我即便現在稱病回家,十年八年不出山,再過十年,我也不過只有二十五歲,不出問題,我仍然是侯爵,仍然是大明的正三品大員,三十歲之前,閉著眼睛也能入閣。”
丁紹軾點了點頭,韋寶說的不錯,“這麼說,韋爵爺果然是無私,是為大明朝廷著想的,真是讓人敬佩!那你為什麼不具名?”
“我打算讓首輔大人具名,以首輔大人的名義呈報給陛下。”韋寶笑道。
丁紹軾一怔,立馬明白了韋寶的意圖,也笑了,“你覺得首輔大人會做這種事嗎?這是要擔天下人的罵名的!哪家當官的家裡沒有許多田畝?只要開海,外面的糧食,金銀進來,大明做買賣的人多了起來,就一定會對有田畝的人造成衝擊。”
韋寶笑著點頭,看樣子,這幫飽學鴻儒並不是書呆子,他們也是什麼都清楚的。
“若是首輔大人不肯幫忙,我就算了,不理這件事了,因為我人微言輕。”韋寶道:“我是聽聞陛下為今年的鉅額兵餉空缺煩惱,才想著幫朝廷獻策。獻策的目的已經達到,做的太多,反而容易引起猜忌。”
“這件事,一定會引起非議。若是我上呈陛下,有人會反對。若是那頭的人上呈陛下,東林官員一定會群起反對,不要以為你控制了大理寺和都察院,控制了言官就能霸佔視聽。”丁紹軾道:“韋爵爺,我個人來說,是贊成你這麼做的,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法子,對大明利大於弊。”
韋寶明白丁紹軾說的那頭指的是閹黨,只是這裡不方便明說罷了。
“多謝丁大人!我真沒有想到你能這麼寬宏大量。”韋寶道。
“我也知道,有時候兩邊,純粹是為了反對而反對,耽誤了很多事情,但你不要以為我們都是什麼都不明白的人。”丁紹軾道:“好了,這件事,如果爵爺能讓首輔上奏陛下,我會暗中相助一二。”
“多謝丁大人。”韋寶再次感謝,並且向丁紹軾施禮。
顧秉謙等人很快到了。
韋寶辭別了丁紹軾,便請顧秉謙給自己一點時間,要與顧秉謙單獨說點事。
顧秉謙答應之後,韋寶向魏廣微,黃立極和馮銓稍微解釋了一下,說他們等會就會知道是什麼事。
本來魏廣微、黃立極和馮銓覺得韋寶有什麼事情揹著他們做,有些不高興,但是韋寶解釋了一下,幾個人又連忙說沒關係。
顧秉謙知道韋寶找自己什麼事,到了他的值房,首先便道:“爵爺是想說開放通商口岸和統一大明各地水師的事兒吧?”
韋寶笑著點頭:“首輔大人厲害,什麼都瞞不過首輔大人。”
“這事問我沒用,不管我答不答應,都無關大局,毫無可能,你明白嗎?首先,水師分散各地,便於相互制衡,以免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其次,開放那麼多通商口岸,怎麼可能?各地有田畝的人家,豈不都要將你視為死敵?陛下和九千歲也不會答應的。”顧秉謙道。
“我是想請首輔大人具名,幫著將這份奏本上奏給陛下。若是首輔大人不肯,就當我沒有提過。”韋寶說著,將昨晚上寫好的奏本拿給顧秉謙看。
顧秉謙驚奇的瞪大了眼睛,像是看鬼一樣的看著韋寶,狐疑的接過了韋寶遞過來的奏本看了看,與韋寶昨天說的別無二致,“你讓我具名,讓我上奏朝廷?豈不等於讓我揹負天下的罵名?你怎麼想出來的,覺得我很傻?”
“首輔大人冤枉了,我怎麼敢認為首輔大人傻?首輔大人是我官場上的引路人,是我半個座師啊。”韋寶道:“我讓首輔大人上奏朝廷,呈送給陛下,是想將留名青史的美差留給首輔大人!我的奏本上面寫的很清楚,請陛下委任大員擔任海防總督衙門總督一職務,而這個人肯定不是海防總督衙門已經有的人,所以絕對不是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朝廷著想,為了陛下著想,毫無私心。所以,由首輔大人上呈給陛下,天下人也會這麼看首輔大人,是受到萬民敬仰重要,還是區區一些有土地的人給的罵名重要?孰輕孰重,相信以首輔大人高超的智慧,一定能立刻想明白的。”
顧秉謙苦笑著搖了搖頭:“爵爺,我知道你的口才好,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但是放在我這裡真的沒用。老夫不可能做這種事,這種留名青史的機會,老夫不需要。當初提議隆慶爺開放月港的大臣,他留下美名了嗎?”
韋寶見顧秉謙態度堅決,也不著急,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顧秉謙有點不高興,可你已經對我說過這事情了呀,只要做過,就可能被人知道,你這不是把火球扔我懷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