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書院同窗會的現狀,基本上也是遼西本地知識分子的一個縮影。
明朝還是有地方團練武裝的,像是遼西,大戶就是地主,大戶們基本有點自己的武裝,在大明的其他地方也是這樣,李自成不就死於地主武裝手裡。
據韋寶所知,在遼西,遼東,還有山東,在明末就有很多鄉兵,不過不怎麼出名,沒什麼霸氣威武的名號。
人數也不多,除了吳家祖家這種超級大戶,能上千人數的私家軍隊,其他的多為二三十人到四五百人不等。
明末的鄉勇們,地主的私家軍隊,和清末的地主武裝在性質上是一樣的。
明末的地主武裝團練為什麼要幹掉李自成,清末湘軍淮軍為什麼要玩命的攻打太平天國?因為起義軍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
不管是明末,還是清末那些地主武裝不可能是真的愛國,說到底,還不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
在原本的歷史中,李自成在北京抄了士大夫的家,儒家大師們自然和流賊勢不兩立太平興國信基督教,這是斷了地主老財們的根,地主階級的最典型特徵是什麼?就是他們受過教育,都是儒家信徒。
儒家大師們和聖人們還不抄傢伙和洪秀全乾上。
清軍入關後,任用前明官吏和地方士紳來消弭動亂,恢復社會秩序和帝制文官系統,開科舉來保證士大夫的特權和地位,士紳所希冀的秩序和特權卻得到滿清新政權的認可和保證。
儒家大師們覺得,這不就是換個東家麼?透過科舉當官咱們還能和從前一樣,至於玩命麼?
從魏晉的塢堡主,元末的漢人軍頭,明清的地主武裝,乃至民國的保安團,一脈相承,他們不關心誰當皇帝,不關心誰當老大,誰是什麼正統,他們只在乎哪個東家能維護他們的權力和地位。
士紳儒生們對抗李自成還是很給力的。
至少韋寶看來是這樣。
目前的大明,各種勢力殊死較量,政權戲劇般轉換。
韋寶很清楚,不就的將來,不出十五年,大順政權就能幾乎一夜間控制大明北方。新政權旋即派軍沿運河南下山東西部,明朝的地方政權望風披靡。
韋寶在想著今天怎麼組織這次山海書院同窗會聚會的同時,想到了原來在上一世,看到的一則歷史故事。
大順軍甚至可以在幾乎沒有遇到抵抗的情況下進入在南北漕運中居於中樞位置的運河都市濟寧。
大順官員看到了濟寧的富庶,對城裡不願輸納的富戶加以苛刑。
逃出城去計程車紳開始醞釀重新糾集潰散的九營民兵和明政府散兵,形成對濟寧城的包圍。
佔據濟寧城半月的大順首領對每況愈下的局勢愈來愈侷促不安,在五月十一日命令所有停留在城裡計程車紳到城隍廟集合,以便監控和進一步勒索。
士紳們在通向城隍廟的路上有意放慢步伐,密商對策,一面赴廟,一面密傳四關鄉兵頭目與城中士兵之解事者,謀求裡應外合抗敵。
兵勇喬裝潛入城中,在居民中鼓動、領導公開暴動。
形勢陡然逆轉,至午夜大順軍全部被殲。
士紳舉行了祭奠崇禎皇帝的儀式,同時發牌各州縣,擒拿偽官,傳檄各路,號召忠義。
幾天內附近的多數地方政權紛紛回到忠於明王朝的勢力手中,不久,大順政權在山東土崩瓦解。
前明官吏和地方士紳在各地建立起基層政權,恢復社會秩序。
階級決定立場。
流賊動了儒家地主們的利益,李自成居然還抄士大夫的家,地主士紳們自然是和李自成不共戴天。
至於清軍入關後麼,與反抗李自成剝奪他們的特權、家產的歸旨一致,士紳指望滿清征服者維護他們的既得利益,在新的統治秩序裡尋得庇護。
在滿清征服的過程中,絕大多數士紳選擇順服異族佔領者並與他們合作,一反稍前他們對待大順政權的排拒態度。
其實大順軍乍至之時,濟寧及山東各地大都沒有馬上發生激烈對抗,但當士紳、富戶的財產、權利、地位和社會秩序被踐踏時,出於對“割富濟貧”的恐懼,他們開始反抗,驅除了李自成的農民武裝。
相反,在清初,士紳所希冀的秩序和特權,卻得到滿清新政權的認可和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