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茫茫然地走到了城外山路,山青又喚了紅袖幾聲,她才慢慢抬起頭看向他,只聽山青說道:
“要不,你就跟著我走吧,走到哪兒算哪,應該餓不死。”
紅袖還沒來得及回答,懷中抱著的將戈卻突然跳了下來,只見它晃了晃腦袋,長嘶一聲,竟突然間搖身一變,眨眼成了一個尖牙利齒的猛獸。
紅袖被嚇得一聲尖叫,撲進山青的懷裡。
將戈卻似正仔細打量這兩人一般,鼻孔中噴出炙熱的熱氣,隨後抬起脖子朝著夜空發出長長的一聲悲吼,震得路邊的密林中飛出一片驚鳥。
不知過了多久,將戈踱著步子,慢慢走到紅袖身邊,探出舌頭,溫柔地舔舐掉紅袖掛在臉頰上的一顆淚珠。
紅袖似乎也不再懼怕突然變成猛獸的將戈,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著將戈剛剛還只有他拳頭大小的腦袋,喃喃說道:
“將戈,你也在想他們嗎?我也是呀。”
將戈好像聽懂了紅袖的話,發出一聲嗚咽,慢慢伏下了身子,紅袖回頭看著山青,山青朝著她和將戈輕輕點了點頭。
將戈馱著紅袖,山青跟在一旁走著,好像是為了在僅有一絲星辰之光照耀的山路上行路壯膽,山青開始沒話找話說:
“那個,紅袖,告訴你吧,我其實也是個術士,現在反正也到了北陸了,也不用再怕昊朝的追殺,我其實不姓謝,我叫山青,你知道柳州無量城吧……”
紅袖沒好氣地打斷他:“得了吧,謝神醫,你是術士,我還是海賊呢。”
夜色闌珊,兩人一猙,漸行漸遠。
……
此時的龍武天寶號上,幾十個船工在連夜忙著趕修,倚靠在船頭的龍嗣端著煙桿,幽幽吐出一口煙,在昏暗的月色中嫋嫋畫出一道雲跡,他朝著一旁已經喝得微醺的丁八兩嘆道:
“老丁啊老丁,劫後餘生啊,真是劫後餘生啊……”
丁八兩打出一口酒嗝,回道:
“老大,這是上神顯靈,派出神之使徒拯救蒼生,要不然,我們早就都被大蜃給吞進肚子裡啦。”
龍嗣啐了一口濃痰,罵道:
“去他孃的神之使徒,這些人都是災星!是災星!還不是老子命大,你跟著老子,也撿回一條狗命。”
丁八兩也不與他爭辯,反正早在受困涯海之上時,他就已經拜服於那個柳州術士的神力,他拾起酒袋灌了一大口酒,默不作聲地看著遠處月光照耀下的海平面。
龍嗣又開口道:“孃的,把老子的寶船搞成這幅德行,這一趟船真是虧大了!寧州的鐵勒部不知道又做什麼妖,一個月後就要禁海,還說什麼薩滿觀天象,季風要遲兩個月才來,要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到什麼時候?!”
短暫的沉默後,龍嗣好像突然想到什麼,拉起已經醉醺醺的丁八兩說道:
“你他孃的別喝了!明早就去租馬車,跟老子去寧州,老子要把這趟虧的都給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