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姐越是哭喊,豆蔻下手就越重。那丫頭以往幹夠了粗活,手上很是有力,如今馬力全開,幾下之後就讓王大姐半個字都叫不出來。
蕭婉容也不去看那場面,兀自坐到剛才王大姐坐的位置嗑起了瓜子。
一旁看著的丫鬟們被這場面震得發了一身虛汗,立在原地心裡七上八下的沒著落。
還差十來下打完,周嬤嬤卻回來了。
聽見屋中啪啪的打臉聲,周嬤嬤還在門口就扯著嗓子罵了起來:“哪個殺千刀的沒長眼,竟敢來我庫房放肆?”
進了門轉過圍觀的人群,她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揉手的豆蔻和磕著瓜子喝著茶水的蕭婉容。
便是看清了場面,周嬤嬤臉上也沒有半點驚慌,她笑嘻嘻的過去的蕭婉容行了一禮,而後虛扇著自己耳光道:“瞧老奴這張嘴賤得,無意中竟連小姐都罵了,實在該打。”
蕭婉容悠然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又將手中的瓜子扔進盤中才轉頭看她:“的確該打。”
話音剛落,不知啥時候走近的豆蔻就已經一巴掌甩在了周嬤嬤臉上:“這一巴掌,是打你不敬小姐的。”
說完又一巴掌甩在周嬤嬤左臉,諷刺的笑著解釋道:“這一巴掌,打你囂張跋扈。庫房是侯府的庫房,區區奴才也敢做庫房的主!”
兩巴掌下去豆蔻還要抬手,蕭婉容卻出聲阻止了她:“夠了,想來周嬤嬤還沒明白過來庫房換了主事主子,且先饒她一回。”
豆蔻恨恨的住了手,被打得嘴角流血的周嬤嬤趕忙趴在地上磕頭謝恩:“老奴失禮,謝過小姐教訓,往後再不敢如此狂妄了。”
她姿態做得足,蕭婉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抬手讓她起來道:“帶我熟悉熟悉庫房,賬是交接了,可物品儲存在哪裡我還沒有熟悉你帶我走一趟,看一看吧。”
周嬤嬤拖拖踏踏的從地上站起來,諂媚的笑道:“小姐說得有禮,這庫房啊門道多。得先熟悉了才好管理。
比如說金玉器具、古董瓷器安放在甲字型檔,名貴擺件、藝術屏風雕件藏在乙字型檔,珍稀藥材在丙子庫,皮毛、布匹在……”
她臉上掛著笑,語氣誠懇措辭嚴謹,一副要好生給蕭婉容介紹庫房的樣子,可腳上就是不動,半點沒有要帶蕭婉容過去看庫存的意思。
“嬤嬤有心了,咱們邊走邊說吧。你對著實物給我介紹,我也更容易記住些。”蕭婉容也是笑眯眯的,可說完這話轉身就往裡面走,半點不給周嬤嬤留反對的餘地。
眼看著拖延不成,周嬤嬤只得跟上去。
可她在路過王大姐身邊的時候,像是突然嚇了一跳般叫了出來:“呀,嚇死奴婢了。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怎麼還好在這裡杵著,還不趕緊滾回去藏起來,省得讓人見了丟我們庫房的臉。”
周嬤嬤在說這話的時候不斷給王大姐使眼色,讓她有什麼委屈都憋著,趕緊拿了鑰匙先走。
王大姐原本就是周嬤嬤的心腹,得了她的暗示,立馬就要起身離開。
豆蔻看在眼裡,趕忙重重咳嗽一聲,看著周嬤嬤諷刺的笑開:“嬤嬤剛才那巴掌算是白捱了,臉上的紅印子都還沒消就又不將五小姐放在眼裡了,難道是大夫人縱容你這樣的?”
這罪名重,周嬤嬤不敢往身上攬,趕忙自扇了一個嘴巴一連朝豆蔻討饒,等豆蔻冷哼著別過頭,她才又朝蕭婉容作揖求情:“老奴拿大向五小姐討個恩典,讓李家媳婦先回去吧。
這裡是庫房,隨時都又過來領東西換東西,讓人見了李家媳婦那副樣子總是不好。況且府上原本就傳小姐囂張跋扈,您才剛接管庫房就將以往得用的婆子打成這樣,傳出去了對您也有損害不是。”
這便有威脅的意思了。
蕭婉容卻裝著沒聽明白其中深意,順著周嬤嬤的話道:“還是嬤嬤考慮得周全,我往後還得依靠你們辦事,總不好一來就下了人臉面。罷了,讓她留下鑰匙先回去吧。”
留鑰匙?
王大姐傻了,立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周嬤嬤愣了半晌,乾笑著道:“小姐剛接手還不明白中間的門道。庫房裡放的都是貴重物品,所以每個分庫都由專人負責,東西亂了丟了損害了,都是要她們擔責任的。所以這鑰匙……”
正說著話,門外突然哄亂起來,豆蔻和蕭婉容對視一眼,趕忙出去看都發生了什麼事。
周嬤嬤心裡卻明白是姨娘們得了大夫人的授意統一來換東西了,她趕忙朝王大姐使了眼色,王大姐一看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李家的,你這是怎麼了?”周嬤嬤裝了一臉驚慌奔過去扶起王大姐,在蕭婉容的注視下狠命掐了她的人中也沒把王大姐掐醒。
“小姐,趕緊讓人將她抬走吧。外面來的也不知道是做什麼,見你頭一天管理庫房就亂成這樣,實在不好啊。”
蕭婉容依舊不慌,平平靜靜的看著周嬤嬤道:“要是抬走了她,旁的主子又急用她管轄庫房的東西,那該怎麼辦呢?周嬤嬤能開啟她管轄的庫房嗎?”
“這……”
區區一個剛及笄的丫頭片子,竟然遇到這樣的場面還不亂,難道她真不顧忌自己的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