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力絞殺? 在這一刻終於漸趨真相……
周韞轉頭看向窗外, 紅唇微微顫抖出賣了她忍笑的痛苦,逼著自己抿緊唇重新去看他,可視線範圍裡只要出現他這張臉和那條領帶, 她就沒法忍住,終於當著他的面“撲哧一笑”。
聞澍把手裡的領帶放回包裝盒中,斜睨她:“想吃什麼?”
她斂了斂唇,思考一番:“簡單點吧, 我怕在外逗留時間太長周域會察覺。”
“你以為他現在沒察覺?”聞澍調整座椅靠背,往後那麼一靠,鬆散清閑的勁兒就出來了。
“郭盈肯定會告訴他, 我故意把她甩掉的事。”周韞坦言,“但那之後我可以說自己不喜歡被人盯著,獨自溜出去逛逛,周域不會懷疑太多。”
聞澍不以為意,靠在那兒閉上眼假寐, 嘴上不饒人:“他現在哪兒有空管你, 找周伯岑算賬夠他忙了。”
周韞記起當時和周域說起遊艇爆炸的事,包括周伯岑找曹金正取她性命,周域的表現確實看不出端倪,更像是後知後覺的錯愕,那雙眼看向她時略有幾分難堪,無聲中責怪自己沒能保護她。如果那些情緒的表露是假的, 那周域演技未免太好了。
“你信周域不知情嗎?”周韞抿了下唇, “會不會是作秀給我們看?”
“當初你出事, 周域從沒出面過,起初我也以為他是知情者,可你說聽到曹金正和董金陽的話, 我重新想了一遍,更傾向於周域是真不知情。”
周韞輕輕點頭:“依據呢?”
“表面上看周域是知情人,所以聽到你出事才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周家都是靜悄悄的,根據我的人得到的訊息,周域一直有安排人秘密尋找你的蹤跡,如果他知情何至於多此一舉?”聞澍緩緩睜開眼,微微轉了下頭望著她,“極大可能就是他對周伯岑私底下做的事完全不知。”
周韞聽著他一字一句的分析,心卻莫名沉重起來,低著頭輕輕搓著手指:“周伯岑為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我想不通的點是他明明可以在我父親去世後立刻對我動手,為什麼要將我養大現在才動手?”
“那時候對你動手才是頂風作案。”聞澍發覺她臉色不好看,伸手握住她微涼的右手,“你父親出事,碩騰當時也面臨兩大危機,第一個危機就是你父親等骨幹人員的辭職,第二個危機就是周思晴,周伯岑怕形象受損,才想到的一石二鳥之計。”
一石二鳥之計卻是兩條命的流逝,周思晴勝在是周伯岑親生骨肉才免於一死,可她的父親沈毅楊溺死於海水中,在掙紮的那段時間裡,恐懼和無法掙脫的束縛就像死神手中的鏈條牢牢拴在脖子上,無法掙開,只剩下崩潰等死。
周韞不知道自己何來的勇氣可以接上聞澍的話,好似脫稿的主持人,沒感情地念著詞本:“他想在周思晴的事被人報道前先行解決這個女兒,之所以收養我也是迫於當時形勢所逼,用好名聲抵消周思晴事件報道帶給他的影響,在大眾心裡樹立好一位好父親好領導形象,趕在周思晴的事報道前把正面形象先樹立才能讓負面新聞的傷害降到最低,最後以不實報道為由做總結。”
聞澍沒有回答她,倒是把一個牛皮紙檔案袋遞給她:“看看。”
周韞接過檔案袋,拿在手裡時沒有第一時間開啟,看聞澍一眼。他很平靜,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無波無瀾的目光反倒叫她心裡的不安慢慢擴大,直至心中的好奇竄了上來,她果斷而又迅速地繞開檔案袋上的白色細繩,從裡頭抽出一份有年代感的報紙。
“這些都是當年有關碩騰還有你父親的報道。”聞澍沒有多言,只說了這一句便陷入沉默中,他很清楚周韞此刻更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件又一件往事,無異於是將父親的死再一次鋪陳在眼前,勾起那段只有淚和痛苦的事實。
共四份報紙,都是宿沅當時的主力報,有關當年之事的報道,沈毅楊的死沒有佔據最大的版面,而周伯岑喪女的新聞最先出來,後續便是周伯岑收養沈毅楊之女的新聞連續佔據各大版面好幾天。
周韞繼續往後翻看,不再是主力報社所報道的內容而是一些漸漸消失於市面上的娛樂報社所報道的八卦新聞。
有關“周伯岑出軌”“與秘書關系非比尋常”的標題報道佔據整張報紙,時間和主力報報道的時間不過幾天之隔,但這份報紙並沒有引起太大轟動。
周韞往後翻找,果然在一份報紙裡找到一張報道周伯岑負面新聞被起訴的新聞,報紙上還有當時被起訴的那人照片,是一個年紀在三十多歲的男人,戴著眼鏡,照片背景應該是他剛從法院出來,被眾多媒體堵住,話筒幾乎抵上了他的臉。
男人具體說了什麼已無從查證,只能透過報紙上一句簡短的報道可以得知他要和周伯岑抗爭到底,開庭時間是在報紙報道的後兩個星期,他甚至說自己有充足的證據可以證明周伯岑出軌是事實。
周韞往後翻找,卻沒能看到開庭報道和後續結果,她拿著報紙疑惑地去看聞澍:“沒了嗎?”
“他在開庭前攜妻女在海邊遊玩,出現意外。”聞澍知道她想問什麼,在她開口前將結果主動告知,“溺斃在海水裡。”
溺斃——
周韞大腦中的那根弦“嘭”的一下被人用力拽斷,太陽穴疼得發緊,下一秒急促喘息,試圖逼自己去接受聽到的訊息。
聞澍將一早備好的水擰蓋遞給她:“和你父親一樣的死法,只是動手的人不是武有詮,而是姜嚴彬。”
周韞錯愕地望著他,稍稍緩解的狀態再一次被捏緊了喉嚨,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從未想過,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會有這麼多,居然還和已經去世的姜嚴彬牽扯上關系,周韞眉頭緊皺,好似一個怪圈將宿沅所有人牽扯到一起,誰都別想獨善其身。
每一次在她以為找到真相時,下一秒又會告訴她,這只是開啟真相的第一扇窗,還沒有找到真相的那扇門,她需要不停地往前走,在迷霧中找尋那扇門,而那扇門它不會發出任何聲音,靜默地站在那裡等待別人發現,周圍白霧茫茫,一切都隱於灰白色的薄霧中,任何物體都看不真切。
周韞現在就站在大霧中,四周是致使人眼受限的霧氣,別說真相之門,她連窗戶都是誤打誤撞找到。
周韞沉默許久,嘗試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究竟知道多少?”
聞澍看著她,薄唇微揚,應付自如:“全部。”
她張了張唇,竟不知該如何問下去,她到底該怎麼問才能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還是說不去管聞澍為什麼知道真相,只看重最後結果是他們勝出?
周韞茫然地晃了晃腦袋,一團糨糊的腦袋更加黏,所有人所有事情都捋不清了。
聞澍牽起她的手,許久不曾有後話。他就這樣牽著她的手直到車停。
司機溫聲提醒:“聞總,到了。”
周韞才轉頭望向車窗外所能見到的一切景物,卻發現這兒地處偏僻,車窗僅降下三分之一便能切身體會到,周圍綠植修剪得很好,不像是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