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不動聲色地掃了朱永賢一眼,見他臉色陰沉,目光冷冽,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
皮月華連忙換了副委屈表情,哀聲道:“王爺,我這些日子一直在元光寺,根本沒機會下手啊。”說著,便用帕子拭淚,作勢要哭。
裘智見她死鴨子嘴硬,懶得再和她多費唇舌,直言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你做過的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皮月華聽他說得斬釘截鐵,心頭一緊,牙齒緊緊咬住下唇,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裘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就算你不在家,想要下毒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只去過沈家一次,就能想出十個八個遠端下毒的方法。皮月華和沈雁林夫妻多年,還不知道怎麼毒死對方,真是白瞎了她這麼聰明的腦袋。
見皮月華張嘴想要反駁,裘智搶先一步說道:“我現在是沒有證據,但順天府的人不是吃幹飯的。沈雁林既是中毒身亡,只要順著毒藥這條線索找下去,肯定會找到證據,給你定罪。”
皮月華明白裘智所言不虛,雁過留痕,一旦官府盯上自己,遲早能找到證據。可她不願就此示弱,強裝鎮定,冷冷地盯著裘智。然而,她微微顫抖的身體,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慌亂。
趙推官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再有半點遲疑,拍案喝道:“來人,將她帶下去,先行收押!”
皮月華猛地抬起頭,聲嘶力竭地喊道:“冤枉啊!真不是我做的!我沒有下毒!”
話音未落,她突然轉身就要往外沖,卻被幾個眼疾手快的衙役一把按住。
皮月華掙紮著回過頭,雙眼彷彿要噴出火來,惡狠狠地瞪著裘智,破口大罵:“混蛋!”她恨得咬牙切齒,彷彿下一秒就要沖上去,掐死裘智。可惜,她被衙役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你冤枉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皮月華雙目赤紅,眼中泛著殺氣,幾乎咬碎了銀牙。
趙推官看著皮月華色厲內荏的模樣,心中更加確定她與沈雁林的死脫不了幹系。只要順著毒物這條線索仔細查下去,就能找到證據。
裘智不信鬼神之說,對皮月華的狠話嗤之以鼻:“只有鬼怕我的份!”
之前佩德羅那幫洋鬼子在他面前搞鬼,還不是被自己輕松識破。別說世上沒有鬼,就算真有,他又怎會怕皮月華這種手下敗將變成的鬼?
衙役將皮月華帶了下去,裘智收回思緒,開始分析案情。
他緩緩說道:“沈雁林性情殘暴,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不少。在茶水裡下毒的是皮月華,調換箭矢的卻是另一撥人。”
朱永賢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打斷問道:“一撥人?是有人合作行兇嗎?”
裘智點了點頭:“沒錯。我猜有人事先調換了箭矢,而後老楊頭藉故前往孫管家房間,利用手爐融化了糖蠟。”
朱永賢微微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難怪他當時帶著手爐,還藉口老寒腿犯了,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話鋒一轉,他又追問道:“調換箭矢的人又是誰?”
裘智稍作沉思,分析道:“老楊頭不能自由出入內院,肯定要和別人合作。只要抓住老楊頭嚴加審問,就能水落石出。”
其實,裘智心裡隱隱覺得調換箭矢的人是蘇三。王景隆上午守在門口,急於為蘇三開脫,不免令人多想。只是眼下證據不足,不好妄下定論。
趙推官聽得不住點頭,忽然皺眉問道:“那嬌嬌為何要主動認罪,並指認皮月華?”
裘智耐心地解釋道:“嬌嬌對沈雁林恨之入骨,對皮氏也怨念極深。她未必清楚兇手是誰,不過是抱著魚死網破的想法,想趁機把皮氏拖下水。”
皮月華與多名男子關系曖昧,本就存在著殺夫的嫌疑。只要嬌嬌咬死不改口,皮月華極有可能被認定為殺害沈雁林的真兇。
朱永賢聽完裘智的分析,仍然有些疑惑,追問道:“那你怎麼猜到是皮月華做的呢?她又是用什麼方法下毒的?”
“直覺。”裘智坦言道:“她的不在場證明太過完美,反而顯得刻意。”
裘智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慢悠悠道:“皮月華謀害沈雁林不是一時沖動,而是蓄謀已久。沈家上下每個人都對沈雁林心懷怨恨,這背後未嘗沒有她的推波助瀾。”
說到這裡,裘智略一停頓,補充道:“她對趙昂格外殷勤,恐怕也是看中了對方的身份。只等沈雁林一死,便可借趙昂的力量守住沈家的産業。”
朱永賢嗤笑一聲,語帶不屑:“這不是與虎謀皮嗎?趙昂也不是什麼善茬,皮月華就不怕他哪天翻臉不認人,反手把她也給幹掉?”
裘智搖了搖頭,嘆息道:“利令智昏罷了。”說完,他轉而分析起皮月華的下毒手法:“我推測,她很可能是在沈雁林飲場的茶壺裡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