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裘智心中莫名一痛,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經歷。他和張景蘊一樣,都是無父無母,只能靠努力學習來改變命運。
朱永賢察覺到愛人眼中閃過的落寞,心中大為痛惜,急忙上前一步,輕輕撫了撫裘智的後背。
裘智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悵然:“張景蘊在第三場考試前,我看他形容憔悴,顯然是抱病參加。估計他發揮得並不理想,這才鋌而走險。”
其實想通了作案動機,後面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裘智接著說道:“張景蘊將號舍佈置得引人注目,就是為了吸引別人的目光。受影響的學子越多,他就越不顯眼,補考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李堯彪沒想到張景蘊會這麼瘋狂,不由得目瞪口呆:“他是考試考傻了嗎?居然為了重考就殺人,這、這…”
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評價張景蘊這種膽大包天的行為。要不是找到了兇器,他簡直不敢相信裘智的推理。
李堯彪磕磕巴巴地說道:“考場殺人,這可是觸犯了陛下的逆鱗啊!他的膽子也太大了!”
一次考不過,下次再考便是。如今殺了人,別說下次考試了,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甚至可能被淩遲處死。
裘智心裡暗暗嘀咕:大舅子怎麼那麼多逆鱗?自己觸過,詹沛觸過,現在又輪到了張景蘊,全身上下就沒有能觸的地方。
裘智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有時候,人一旦走進了死衚衕,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路。偏執的人最可怕,因為他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考試不僅要買答題紙,還要準備筆墨和吃食。考試期間無法幫家裡做工,對家境貧寒的學子來說,是極大的負擔。張景蘊還有個爺爺要養,三年後未必還有錢再次赴考,難免鋌而走險。
裘智說到這裡,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楚。在認識朱永賢之前,自己也是無依無靠,因此不敢把科舉看得太重,就是怕自己會走進這樣的死衚衕,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仵作在古代雖然地位低賤,但至少能憑本事賺錢,養活自己,並不丟人。
李堯彪聽完裘智的分析,這才勉強接受了張景蘊的瘋狂行為。他苦笑道:“難怪這麼多天一直找不到證據,原來是思路錯了。”
雖然裘智最初提醒過自己,兇手未必是尋仇,有可能是隨機殺人,但李堯彪一直沒往這個方向考慮。畢竟,十個嫌疑人中有八個都與詹明藹有仇,誰能想到會遇上一個為了重考而殺人的瘋子?
裘智試圖還原作案現場,推測道:“我估計張景蘊拆了一片最硬的竹篾,將邊緣磨得鋒利。趁著夜色殺了人,佈置好現場,洗淨手上的血跡,再潛回號舍,將竹籃重新編好。”
他說到這裡,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可為什麼詹明藹沒有反抗?張景蘊又是什麼時候脫的衣服呢?”
總不能是先脫了衣服再去行兇吧?裘智想到一個人在考場裡裸奔的場景,不由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朱永賢隨意擺了擺手,語氣輕松:“這有什麼難的?抓到人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李堯彪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不等裘智開口,朱永賢就脆生生地說道:“當然是去貢院抓人啊!”
李堯彪這才如夢初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連聲道:“對,對,對,去抓人!”
他看了一眼朱永賢,見他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糾結,為難地說道:“王爺金尊玉貴,還是不要以身涉險了吧。”
裘智憤憤不平道:“老李,我幫你破了兩個案子,都沒挾恩圖報。這個案子,你讓師兄佔個頭功又能怎麼樣?”
李堯彪被裘智一語道破心思,老臉一紅,囁嚅無語。
他確實擔心朱永賢遇到危險,畢竟張景蘊為了補考都敢在貢院殺人,現在若是被抓,還不知會做出什麼窮兇極惡的事來。不過,他怕朱永賢搶功也是事實。
轉念一想,李堯彪又覺得讓朱永賢出風頭未必是壞事。如今滿朝文武都盯著這樁案子,朱永賢新官上任,若能在此案中立功,聖上必定龍心大悅,對自己有利無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