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賢裝模作樣地四處檢視,實則跟在裘智身後,等待他的指示。
裘智心裡已經有了懷疑物件,看了眼上面的標簽,站定在張景蘊的隨身物品前,確認道:“這些東西是張景蘊的?”
李堯彪點了下頭。
裘智一邊翻查,一邊解釋道:“這個案子的難點在於作案手法和兇器的隱藏。兇手夤夜殺人,為什麼詹明藹沒有反抗?為什麼左鄰右舍沒聽到聲音?兇器又藏在了哪裡?”
李堯彪皺眉反問道:“那你覺得原因是什麼?”
裘智微微一笑,答道:“孫楚為作偽證的原因很簡單,他看詹明藹不爽,但為了錢一直忍耐。現在有人替他出了這口惡氣,他自然不會多嘴。至於其他問題,只有審問後才能得知。不過,我現在可以幫你找到兇器。”
李堯彪知道裘智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如此篤定,張景蘊很可能就是兇手。但這些物證他已經翻看了無數遍,沒有發現任何端倪。裘智究竟能從哪兒變出兇器來?
裘智將每樣物品仔細檢查了一遍,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一個竹籃上。他指著竹籃,對李堯彪說道:“你去街上找個手藝人,讓他把這竹籃拆了。”
張景蘊幫著張老爺子幹活,對於編竹籃這種事可謂是駕輕就熟,他想要在竹編裡藏個東西易如反掌。
沒過多久,衙役便帶了一個老頭進來。老頭本就對皇城司心存畏懼,對方威逼利誘,才勉強應允。一進門,就見到一群官員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嚇得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李堯彪將竹籃扔到對方腳下,命令道:“把這竹籃拆了。”
老頭顫巍巍地拿起竹籃,手忙腳亂地開始拆卸。他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因此動作極快,不一會兒便將竹籃拆成了一條條竹篾。
裘智蹲下身,拾起幾根竹篾仔細檢視。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根竹篾上,高聲喊道:“師兄,你來看!”
朱永賢急忙上前,撿起竹篾,交給了李堯彪。
李堯彪接過那根竹篾,仔細觀察。竹篾一側邊緣極其鋒利,宛如利刃,可以輕易劃破喉嚨。他頓時恍然大悟,驚呼道:“原來兇器一直就藏在這竹籃裡!”
他轉動竹篾,在光線下細細檢視,沉聲道:“這竹片的顏色發紅,莫不是沾染過血跡。”竹子極易被染色,即便是立刻清洗,也很難徹底洗淨。
李堯彪將竹篾湊到鼻尖,使勁嗅了嗅。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聞到了什麼,他總覺得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縈繞在鼻間。
他抬頭看向裘智,眼中滿是疑惑:“你是怎麼知道張景蘊就是兇手的?”
其實,李堯彪一直懷疑的是孫楚為幹的。兩人的號舍離得最近,且素有仇怨。孫楚為又堅稱自己當晚沒有聽到任何響動,種種線索似乎都指向了他。
裘智分析道:“今天考試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兇手的動機是什麼。兇手與詹明藹之間並無深仇大恨,這更像是一起隨機殺人。”
李堯彪聞言,有些欲哭無淚,難怪查了這麼久都沒抓到兇手,這種小機率的事件居然被自己碰上了。
裘智繼續解釋道:“只不過,詹明藹仇人眾多,兇手選擇他,既能達到目的,又能將嫌疑引向他人。兇手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破壞第三場鄉試。”
朱永賢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道:“我知道,就是恐怖主義。”
作為穿越者,這種事幾乎每天都能在新聞上看到。某某組織為了打擊政府威望,讓民眾恐慌,從而製造事端。沒想到張景蘊看著文文弱弱的,野心還不小。
裘智剛才只顧著教朱永賢打官腔,沒來得及詳細解釋案情,見愛人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即耐心解釋道:“兇手破壞第三場考試,並非對朝廷不滿,而是因為他發揮得不好。”
推己及人,裘智想起自己當初弄髒了卷子,就是為了能夠獲得補考的機會。所以他突然想到,別人是否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而在眾多考生中,最可疑的就是張景蘊了。前幾場考試,張景蘊交卷當天,還在奮筆疾書,而這一場卻早早寫完,試卷還和自己一樣被墨水打濕,顯然有鬼。
雖然裘智早已將自己弄髒試卷的小心機告訴了朱永賢,但當著皇城司眾人的面,他自然不會說這些。
他將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張景蘊家境貧寒,與爺爺相依為命,科舉是他唯一的出路,壓力之大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