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賢換好衣服,幾人騎馬出了宮,去往皇城司。
來到皇城司,裘智剛一下馬,便感覺有一道目光正緊緊盯著自己,如芒在背。他下意識回頭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正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自己。
那貨郎見裘智回頭,慌忙低下頭,裝作整理擔子,不敢再與他對視。
李堯彪見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皺眉道:“殿前司的人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他轉頭對裘智解釋道:“這案子我先下手為強,把物證帶了回來。殿前司的人不甘心,一天到晚派人來打探訊息,恨不得把皇城司的門檻都踏平了。”
李堯彪明白只要把證據捏在手裡,這個案子早晚能破,功勞非皇城司莫屬。
李堯虎今日進宮面聖,不在衙內,因此並未出來迎接。
進到房間後,裘智先接過李堯彪遞來的嫌疑人名單,仔細檢視,不由面露驚訝之色。
名單上一共列了九個人:黃真、黃熙、黃宇、孫楚為、潘文子、張景蘊、林牧鶴、安義、曾邈。除了三個姓黃的不認識,餘下六人都是老熟人。
裘智暗自感慨:李堯彪沒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還算有點良心。
他放下名單,又拿起一旁的座位分佈圖仔細檢視。圖上清晰地標註了每個人的位置:林牧鶴坐在死者右側的號舍裡,右手邊是安義,再往右是張景蘊,接著是黃宇,然後便是自己的座位。
看到這裡,裘智微微一哂,心想:看來我的嫌疑還沒完全洗清,不然也不至於連座位都被標得這麼清楚。
他繼續往下看,發現孫楚為坐在死者的左側,左側依次是黃真、黃熙、曾邈,最後是潘文子。
李堯彪主動介紹起這些嫌疑人的背景:“黃真、黃熙是親兄弟,黃宇是他們的族兄。這三人家境不錯,都在禮遜學堂讀書,平日裡跟在詹明藹身後,狐假虎威,沒少欺負同窗。”
裘智聞言便知,這三人就是詹明藹身後的狗腿子。
他想起之前三人眼中的幸災樂禍,有些不解地問道:“他們和詹明藹有矛盾嗎?”
李堯彪咧嘴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他們在家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到了學堂卻成了詹明藹的小跟班,心裡哪能沒氣?不過面上還是裝得畢恭畢敬,不敢得罪他。”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曾邈和詹明藹在詩會上見過,倆人曾經為了一個姑娘大打出手,鬧得沸沸揚揚。”
裘智聽完,心中暗自盤算:算上自己,一共十個嫌疑人。除了林牧鶴和張景蘊,剩下的八人或多或少都與詹明藹有過節。
貢院的座位是隨機排列的,竟能讓詹明藹周圍80的人都看他不順眼。做人做到這份上,也算是難得。
李堯彪見裘智沉吟不語,便接著說道:“其實,這些人中最有嫌疑的是孫楚為。”
他原本想說“最有嫌疑的是你”,但瞥見朱永賢站在一旁,不敢造次,硬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裘智問道:“你問過他的口供嗎?”
李堯彪苦笑道:“早問過了。他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殺人。雖然詹明藹經常羞辱他,但出手還算大方,願意拿銀子平事。孫楚為家境不好,還指望詹明藹給錢改善生活,根本不會殺人。”
裘智對於這番辯解並不全信,兇手往往能找出各種藉口來掩蓋自己的殺意。有時候,人怒氣沖頭,一時激憤殺人,事後後悔的也不在少數。
他沉思片刻,又追問道:“巡場的官員都查過了嗎?他們和詹明藹有沒有什麼矛盾?”
李堯彪搖了搖頭:“暫時沒有發現,不過如果是隨機殺人,有沒有矛盾都不重要了。”
裘智苦思半晌,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愧疚道:“這事我一時也沒有頭緒。”他這幾天養病,沒精力跟著李堯彪詢問口供,對嫌疑人的瞭解有限,此刻確實幫不上什麼忙。
他稍作停頓,又歉然道:“過幾日我還要補考,得開始複習了。師兄新官上任,禮部事務繁雜,我少不得要幫襯一二,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管這案子了。”
不僅如此,朱永賢下個月便要搬去燕王府,兩人正在籌備婚禮,事情堆在一起,忙得裘智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這起殺人案。
李堯彪聽罷,心中雖有些失望,但也明白裘智所言不虛。眼下裘智家裡一堆事,對方的身體又不好,確實無法分心協助破案。他不由得皺起兩道濃眉,臉上浮現出惆悵之色。
裘智見狀,心中不忍,安慰道:“我之前和你提過,這案子的關鍵在於兩點:一是兇器的下落,二是兇手為何要將現場佈置得如此引人注目。只要弄清楚這兩點,案子自然就能水落石出。”